——這反應完全在方初預料中。
她又想起剛才橋上。隔著車簾,他對她說“姑娘放心”,話語深沉有力,似在保證什麼,就是指的退親這事吧!
她靜靜地坐著,什麼也沒說。
這變化,令她忽然心生滄桑莫測的感覺。
和郭大全等人告辭後,郭家母子便上路了。
因為船上裝了滿滿一船紗線,行速並不快,半途在烏油鎮停歇了一夜,次日上午才到綠灣壩。這船是開不進郭家門前水道的,只能停在綠灣壩下。
這行程都是計算好的,到達的時候正方便安排人卸貨。
雖然揣了一件大心事,回到家還是讓清啞很開心。
看著綠灣村漸漸逼近,然後熟悉的房屋、竹林、樹木、道路清晰地展現在眼前,心也沉澱下來。
巧兒和郭儉也歡呼。
等船開進綠灣壩下,清啞忽發現不對:村裡通往碼頭的一條道上鬧嚷嚷湧來一群人,哭喊打罵聲不絕入耳,更遠處也有爭吵叫罵聲。
吳氏聽了納悶道:“這是怎麼了?誰家吵架?”
她心裡有些不安,生怕是郭家人跟人起了爭執。
所以,等船泊穩後,母女便急忙下船。
清啞牽著巧兒、郭儉跟在吳氏身後,郭大有也顧不得叫人卸貨,也先下去問究竟,他也怕是工坊出事。
“怎麼回事?可是咱們家工人鬧?”
郭大有嚴厲地問一個漢子。
綠灣壩碼頭上本就有許多人,郭家僱工居多。
因為這碼頭郭家用的最多,每天大小船進出不斷。
那漢子見東家問,忙說究竟,“不是的二東家,是江家人……”
吳氏聽了一驚,拔高聲音打斷他話,“江家人來幹什麼?”
她想著,江家人來綠灣村肯定是找郭家茬子的。
清啞聽了也憂慮,隔著人緊緊盯著那漢子。
那漢子忙道:“江家不是來找咱們家,是找張家和李家。找李紅棗!”
才說到這,那群人已經衝到碼頭來了,當先就是抱著孩子的李紅棗,披頭散髮的很狼狽,張福田護在他身邊。兩人跑得很急,衝向村民停泊烏篷船的地方。
忽然李紅棗停住腳步,向清啞看過來。
初冬的陽光下,少女穿著藍綠色錦襖、淡粉色棉綾裙,外罩粉藍白狐斗篷,看上去幹淨又清新,讓她想起春日才抽嫩芽的柳枝,和水中才出頭的荷葉。
兩個美貌丫鬟立在她身邊,更襯出她一股貴氣。
自兩人鬧翻後,李紅棗很少近距離看清啞。
這時候看去只覺分外不同:還是一樣安靜,卻透出別樣氣質。
她不知清啞體內已經換了人,以為這是郭家發家後,財富賦予的效果:“人靠衣裳馬靠鞍”,有了好衣裳,再戴上好首飾,又有美婢增添氣勢,怎麼能不好看呢!
這一刻,她對清啞的嫉妒憎恨。十倍於往常。
她受不了這樣的對比,加上身後人追近了,忙匆匆跳上烏篷船。躲進船艙。
張福田也慌慌張張地跳上去了,然後拼命搖船離開碼頭。
身後人叫“不要叫她跑了!抓回來,打死那爛貨!”
又有紅娘子喊“紅棗快走!福田,快劃呀——”
張福田的老孃也衝兒子喊“快跑——”
亂糟糟的人從各處湧來碼頭,哭喊連天。
趁這機會,先前說話的漢子湊近郭家母子,將前因後果仔細告訴。旁邊還有人補充,你一句,我一句。總算湊出個完整的眉目來。
原來,這事還要從江明輝說起。
江明輝死前有一天,江老二最小的兒子小豆子跟爹上城來了,江明輝空閒的時候便帶侄兒出去逛。不料那麼巧的。在街上碰見李紅棗。江明輝立即認出她就是謝吟風拋繡球那日送帖子給他的謝家婢女。
正要上前質問。忽聽她同行女伴叫“李紅棗”,便呆了。
前後一想,才明白自己是被誰害了,為什麼被害。
他本想去告訴謝家人和謝吟風的,但一來這事過去兩年了,此時再提於事無補;二來李紅棗要是不承認,他反說不清,所以他便暫時按下。想尋一個合適的機會再狠狠報這個仇。
雖然暫時未提,卻禁不住痛罵洩恨。
小豆子聽了就好奇地問小叔罵誰。
江明輝一股火氣不得發。也不管他是小娃兒,便憤憤說起來。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