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蝶衣一雙細長的眸子,早在來者三人未經站定之始,已經對他們注意到了。
聆聽之下,他特別向秦太乙看了一眼,緩緩點了一下頭:“秦太乙,是你麼?”
秦太乙說:“不錯,就是我。”
柳蝶衣眸子一掃其它各人:“宮天羽、方大星……很好,你們風尖三俠全來了。”
後者二人,顯然還是第一次見到柳蝶衣這個人,不過對他的盛名早已如雷貫耳,乍然見到這位武林傳說中最是難纏的人物,俱不免心存戒備,神色也就格外慎重。
宮天羽冷笑一聲道:“想不到你這位愛花主人自己來了,真正幸會之至!”
柳蝶衣眼睛很快在他臉上掃過,冷冷一笑,面現不屑地定睛在簡崑崙身上。
“還有人麼?”他說,“就只是你們四個?”
方天星大聲道:“我們四個就夠了,有種把我們都殺了,嘿嘿……怕是未必吧!”
柳蝶衣長長的眼睛,緩緩轉向方天星,後者甫一交接之下,不禁打了個寒噤——那是他生平從來也不曾感受過的一種恐懼。這個人——柳蝶衣,真有那種凌人不怒自威的氣勢。
凡是接觸到他此刻眼神的人,無不內心戰慄。
簡崑崙也不例外。忽然他吃了一驚,感覺到一種頗為不祥的暗示,一個念頭陡然自心底升起——“若是柳蝶衣完全不顧神醫黃孔的警告,豁出一死,全力以赴,以他功力,便大大可觀,自己一面,雖合四人之力,卻也勝負難卜!可是如何是好?”
到底柳蝶衣這個黑道盟主,一代魔君,有其詭異難測一面。有些事情純以自己忖測是不能涵蓋的,再者對方功力究竟已達到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卻也非自己所能盡知。總之,對方若豁出一切,這也是當前情勢所逼,事實上他已無能選擇。事情便大大堪慮。
只怪秦太乙等三位拜見來得太快了,若是隻有自己一人,勢將不會逼使對方全力一拼。
這時候想什麼都已太晚了。
柳蝶衣神色極是從容。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由四人身上掃過,卻也不曾放過現場有限空間。抬頭看看上面,遊目於四方、腳下,一切俱已在計算之中。
“好了,你們只管放手過來。”說時柳蝶衣反手後肩,掣出了身後長劍,一抹青霞,閃自細長的劍鋒,卻不是那一口他仗以成名的風起雲湧。
只因寵愛李七郎過甚,在他臨行之前,把自己最稱手也是最喜愛的長劍風起雲湧借給了他,自己卻寧可取用較為次級的這一口青冥。
以柳蝶衣之劍術成就,施用什麼劍,都不會有太大差別,原是無可厚非之事,只是眼前的一霎,他卻有一種遺憾,悔嘆那口慣用的名劍風起雲湧不在手頭之上,特別是敵人之一的簡崑崙所持用的月下秋露昭然在眼之時,更令他感覺到說不出的一種遺憾。
對方四人,除了宮天羽所施展的兵刃是一對四煞棍之外,其它三人皆是長劍。
一時間,房子裡充滿了冷森森的劍氣。這類出自上乘劍術的劍氣,極是尖銳冷冽,由於敵我雙方皆是武林中一時拔尖的人物,功力氣勢,自然大有可觀。
恍惚裡每個人都似有毛髮悚然的異樣感受。
便在這一霎,有人已揮出了足以致勝的第一劍。這個人竟是柳蝶衣。
以眼前情勢而論,柳蝶衣無論劍術如何高超,在面對著當前皆為一時之選的四個大敵,總是相形見絀,更何況他揹負一人,尚有宿疾在身。以常理論,他應是處於攻少於守的守勢才是正理。他卻棄守而攻,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快速一劍。
一抹青霞閃自柳蝶衣猝起的腕底。
好美的姿態!
隨著他掄起的右手,有似蝶衣一片,極其瀟灑曼妙,卻是殺機盎然。
柳蝶衣必然已深深體會出眼前是生死存亡關鍵,才不惜出奇制勝,施展出他生平極難一現的救命絕招,也即是他仗以成名的蝶衣七劍。
只可惜眼前四人,俱不曾對此有所認識,提供經驗。
首當其衝的一劍,竟是方天星。
這個年輕俠士,論及劍術,容或是大有可觀,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對方第一劍竟是直奔向自己而來。
驚惶一瞬,方天星長劍橫陳,意欲螳臂當車,以內氣真力,硬接他的一劍。
他想左了!
柳蝶衣的這一劍,何等神妙離奇,說它是實,它就是實,說它是虛,它就是虛。
妙在他給方天星的感覺,明明是實在的!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