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知他們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微一思索,立即明白來意,當即笑道:“是去栗烈谷的事?早就該去了。”
清樂真人見他這等口氣,不由驚道:“你口氣好大!栗烈谷跟沙翠塢可不同,可別為了充面子將來後悔!”
衝夷真人微微一笑:“我的弟子,我自然瞭解,栗烈谷必定能去。”
東陽真人嘆了口氣,老實說,要不是今年可去栗烈谷的弟子太少,他們也不會來找衝夷。姜黎非來了五年,未見有突破第一道瓶頸的跡象,沒突破第一道瓶頸的弟子去栗烈谷還是吃力了,萬一在谷裡出了意外,遠隔千里,誰能救得了?
然而今年各峰長老零零落落推薦的門下弟子加起來不到二十人,連栗烈谷的封印都打不開,不得不過來問問情況。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便算上小丫頭一個。”東陽真人搖頭,“廣微這幾天應當就要從丹穴出來了,他那邊人多,如果加上雷修遠,便有五人,剛好可以湊齊二十個弟子。唉,近年新晉弟子天縱奇才實在太少,真叫人憂心。”
清樂真人還想說,忽地發覺了什麼,回頭望去,便見一個纖細的人影自外疾馳而來,眨眼便落在迴廊上,還不及看清其容貌,衝夷真人突然便出手了,數道金光往來人身上砸去,快若閃電。
好快!東陽與清樂不由微微一驚,這弟子只怕不妙!
誰知數道太阿術的金光砸在來人身上只是“叮叮噹噹”響了數聲,散落一地金光,來人身形一晃,化作煙霧,霎時不知去向。衝夷真人左臂微微一抬,但見數丈火光拔地而起,其餘數人早已騰空飛在外面,眼睜睜看著這兩人鬥法。
火海烈烈,轉瞬間忽又被憑空降落的淅淅瀝瀝的春雨澆熄,煙霧滾滾中,數道綠光無聲無息地襲來,衝夷真人微微一晃,險險避開那數片小葉子,東陽見他身後青煙驟然凝聚,眨眼間便化作一個人影,不由“哎”了一聲。
衝夷真人攤開手,望向嘖嘖讚歎的兩位長老:“可否去栗烈谷?”
兩位長老還都有些不可置信,誰能想到五年時間,那天資普通唯有體質特殊的小姑娘竟被教導到如此地步?
雖然不知衝夷真人究竟怎麼指導黎非的,但方才她的表現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那種應變與對五行仙法瞭然於胸的運用,尋常弟子絕對做不到這樣。
對修行者來說,仙法的霸道強勁並非至為重要,在最適當的時機釋放最適當的仙法才是重中之重,精密準確地分配自己的靈氣,絕不浪費,瞭解到這一步,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姜黎非已經算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了,正是這點才叫人驚訝讚歎。叫人奇怪的是,為何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沒突破第一道瓶頸?難不成已經突破了他們卻沒發覺?可突破瓶頸總會有各種跡象,譬如靈氣的波動震盪,這孩子完全沒有,而她這身隱隱超越第一道瓶頸的修為是怎麼回事?
衝夷真人長袖一揮,被仙法弄得亂七八糟的迴廊中廳頃刻間恢復原貌,而他身後那個嫋娜的人影也邁出一步,從容行禮:“弟子姜黎非,拜見東陽長老,清樂長老。”
其聲清若林間風,不妖不膩,叫人十分舒服。
語畢抬頭含笑,只覺其膚瑩賽雪,微笑間眼波流轉,和煦靈動,到底年紀還不大,臉頰豐盈,還殘留些稚嫩的孩子氣,叫人忍不住想親近,心生歡喜。五年過去,那個綁著麻花辮的小姑娘不知去了哪兒,眼前姑娘髮髻端秀,身量纖細嫋娜,耳畔一串水晶珠微微搖曳,站姿,儀態,面上淺淺的微笑,都無可挑剔。
兩個長老反倒愣了一下,仔細看半天,只覺不像,印象裡五年前那個小女孩雖是眉目秀致,但絕不是這般輪廓,五年過去,她竟像是變了個人,不光容貌變了,好像連氣質也變了,再也找不出曾經的一絲痕跡。
東陽真人左看右看,女大十八變,變成這樣也太離譜了,這孩子身上總有這麼多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低聲道:“丫頭,你如今真是……你是姜黎非麼?”
他還不敢相信這端莊委婉的小淑女跟多年前的麻花辮野小子是同一人。
黎非取出辟邪珠:“東陽長老送我的辟邪珠,我還一直留著。”
還真是他的辟邪珠,東陽真人接過珠串,忍不住失笑,回頭看看清樂真人,她亦是驚愕歡喜並有之,讚道:“這孩子……如今竟生得這般好!”
東陽真人在黎非肩上拍了兩下,又笑又嘆:“昔日的假小子出落得這般水靈,我都不敢叫我的弟子同去栗烈谷了……衝夷,你看看,你家弟子過幾年再去栗烈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