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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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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火車轟隆隆的馳過,遠去了。散發著血腥味的風中,一個小小的人站在鐵軌旁哭泣,她找不到媽媽了,她看不到媽媽了。那個身材頎長,格衣白褲的身影。她向世界發出的唯一詢問就是她的哭聲。媽媽,你在那裡? 那哭聲在問。一個找不到媽媽的五歲的小女孩的哭聲,在天地之間飄滿。而在此時,在幾十米外的鐵軌旁,正平俯著一個半身血肉模糊的軀體。軀體的腰部已被完全撕裂,淋漓的腎臟掛在體外,好像兩枚晶瑩剔透的大葡萄。軀體的上半部完好無損,濃黑的烏髮披散在一邊,露出紙白的半張臉。她沉睡了嗎,還是長眠?這是那個在鐵軌旁哭泣的小姑娘的媽媽嗎?女兒的哭聲她怎麼沒有聽見。

3

一個人走來了,一群人圍來了。小女孩被抱走了,但這一切於她何干。早上出門時,她還在想著今天的課時,她要給孩子們上的課是《海上日出》,作者巴金。但現在她在這裡,冰冷的鐵軌旁,被一群人圍觀。她的學生們在教室裡,正等著老師來給他們上課。他們想象著老師像往常一樣走進教室,站在講臺前,微笑的對大家說:同學們好。然後上課,開始新的一天。

4

此時的太陽已經升得很高,有了一些熱度,她被一個男人輕輕抱起,放在一輛車上,身上覆著一塊雪白的被單。天空很藍,樹很綠,一隻雪白的鴿子掠過樹梢,但她看不到。空氣中有了很淒厲的哭聲,但她也聽不到。她已遠離一切空間,一切時間,一切悲喜,一切大愛。只餘下一句軀殼在這個世界穿行。

梔子花

看見女兒歡快的樣子,母親為女兒的堅強感到欣慰。自從得病這半年多來,女兒一直保持著樂觀的心態,相信自己的病能夠治好,相信樂觀和堅強會產生奇蹟,積極的配合醫生的治療。每天吞服大把的藥片,堅持每週三次的化療,但病情並沒有得到遏制,反而越來越嚴重了,發病的間隔越來越短,症狀也越來越嚴重,每次都像虛脫了一樣。但女兒始終堅強著,在病榻上微弱蒼白的微笑,說著鼓勵母親的話。說自己一定能好,好了她就可以重返大學讀書,畢業後還可以掙錢養她。但女兒還是完全住進了醫院,生命的跡象一絲絲微弱下去,不時出現昏迷。在一次醒來後,女兒對母親說:媽媽,我再也撐不下去了。其實,死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不怕它了。半個月後,女兒在夜裡離去了。母親夢見女兒拿著一束美麗的梔子花,來到她的床前,彎下腰,對她說:媽媽,我永遠愛你!

仰望天空的少女

越升越高的葉子

一陣旋風拔地而起,地裡勞動的人們都起身觀看,旋風在秋的大地上精靈一樣旋轉,移動,有無數葉子被氣流帶入高空,鳥兒一樣輕盈的旋舞。這是一個秋日的午後,太陽金黃,光流如粘稠的液體,溢淌在刈倒後的秋野上。

旋風經過短暫的快速移動,漸漸減弱下來,被捲起的柴葉輕飄飄的一片片滑落,旋風的身體變得稀薄,以至於透明。但唯有一片孤零零的葉子,在同伴們紛落時,卻獨自向更高的天空升去。仰頭觀看的人們重又彎下腰,以全身投入的姿勢,俯向大地。只有一個少年,還在呆呆的仰頭望著那片越升越高的葉子,直到它完全融進廣袤的天空。

開啟窗子

詩人來到山上,五十年前他曾有過一次漫遊,石壁上的題詩仍在,但已斑蝕模糊,無法辨認。詩人在石壁前沉默良久。命人把石壁上的題詩重又鐫刻了一遍,然後走下山。

兩個月後,詩人去世了。死前,他叫家人開啟了所有的窗子。他說:把窗子開啟,讓陽光走進來。

那一邊是童年

燕子在屋內的檁上嘰喳,門敞開著,外面春天又來了。秋出到戶外和夥伴們玩耍。邁出門檻時,一隻燕子低低的從頭上飛過,身子掠過空氣時,發出刷的響聲。然後秋便到了三十歲。這一邊是自己,那一邊是童年。

午後

窗子敞開了,這是一個雨後的下午,孩子把頭從敞開的窗子探出去,清新廣大的世界撲面而來。孩子看到了冥冥的天,以及南天上半個隱約的彩虹。孩子恍惚記得自己曾經歷過這樣的雨後,也是在一個下午,也是這樣從敞開的窗子望出去,看到了同樣冥冥的天,以及隱約在南天的半個彩虹。這樣的情形在他的生命中經歷過,但他已無法記得更具體。他覺得那就是童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