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滴溜溜打著圈兒。我忙幫她按住瓷碗,關切道:“怎麼了?”
浣碧的眼神倏忽一跳,忙笑道:“我只是好奇,舒貴太妃是擺夷女子出身麼?”
“嗯。”
浣碧拂一拂鬢角落下的髮絲,低低道:“擺夷被徵平之後成為大周屬國,然而到底是異族,舒貴太妃能以異族出身而到此地位,實在是不容易呵。”
我聞言側頭,問:“浣碧,你彷彿對擺夷有些瞭解。”
浣碧“啊?”地一聲,淡淡道:“不過是聽說些皮毛而已。”浣碧的眼中又懇求的神色,向我道:“小姐,你方才說還要拿‘長相思’去太妃處,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和顏悅色道:“你也很想見見太妃麼?正好要抱琴去,我們便一同去吧。”
浣碧頰上露出柔和的小孩子氣的喜色,用力點了點頭。
26——青青河邊草(上)
於是擇了個天高氣爽的日子,浣碧抱了“長相思”跟隨我步行至後山。卻見門外停了匹白馬,脖子上掛著一朵紅纓球,正悠閒自在地啃著嫩草。我看了一眼,心頭驀地漾起一片薄雲樣的喜悅,正是“御風”。它見了我,歡喜地嘶鳴了一聲。
我撫一撫它的耳朵,浣碧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門內有歡悅的暢談聲,因浣碧的推門而暫時停了下來。我拾衣而入,已經聽得浣碧清脆的一聲“王爺”。
我的目光所及之處,是著一身月白紗衫的他,負手立在舒貴太妃身邊,聞聲向我看來的目光中又驚詫,更多的是驚喜。他說:“方才母妃剛與我說到你……”
我明瞭,與他點頭示意,然後對著舒貴太妃斂衽為禮。太妃含笑來扶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可見不能背後說人的。”又指一指玄清,道:“剛從川蜀一帶回來呢,連王府都還沒來得及回去,你來得也巧。”
我笑道:“見今兒天氣挺好,便吧‘長相思’帶來給太妃,我闖下的禍,要勞煩太妃為我彌補了。”
太妃慈愛道:“傻孩子,一個勁地愛說傻話,又叫人心疼。”
我指著浣碧道:“這是我的貼身侍女,今日特意帶來與太妃請安。”
浣碧規規矩矩行下禮去,口中道:“給太妃和王爺請安。”
玄清笑道:“浣碧也難得向我行這樣大的禮,今日是沾母妃的光了。”
舒貴太妃招手讓浣碧走近,拉著她的手細細打量著道:“眉眼生得十分齊整,細皮白肉的。”太妃笑著看我一眼,道:“尤其這雙眼睛,長得倒和你像。”
我不想太妃眼神這樣犀利,忙笑道:“是呢。”
玄清在旁亦笑:“從前沒仔細看也不太覺得,如今聽母妃說起,倒的確是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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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羞澀地低一低頭,把琴交到積雲手中,於是一同坐著喝茶。玄清目光溫然看著我道:“這是新摘的‘雪頂含翠’呢,才衝上,你一向喜歡的。”
茶盞是雪白的新瓷,更襯得盞中茶水盈盈生碧。我的好惡,他是瞭然於心的。只是乍然見了這我在宮中時常常飲的茶,說不上悲喜,只覺得唏噓不已。茶盞是新的,茶葉也是新的,唯有我這個品茶的人,還是從前的人。
玄清剛自遠地回來,舒貴太妃愛子心切,難免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問長問短。
舒貴太妃與清用擺夷語交談了數句,我並不聽得太懂,不由微微蹙眉側耳認真去聽。
浣碧見我蹙眉,悄聲在我耳邊道:“舒貴太妃是用擺夷土語在和王爺說話,是叮囑王爺在宮中要小心謹慎,平時也要小心自己身子,平日安分守己就好。”
浣碧說得聲音低,然而舒貴太妃離得近,還是聽見了。不由看向浣碧,兩條好看的眉毛蜷曲如圓珠,問道:“你懂得擺夷語麼?”
浣碧略略遲疑,道:“懂得。”她定一定神,“因為奴婢的母親是擺夷女子。”
我凜然一驚,難怪浣碧今日一定要跟了來,原來她的生母亦是擺夷女子。
舒貴太妃“哦”了一聲,眉目間頗有點歡喜的神色,道:“是麼?”說著用擺夷語問了幾句話。
浣碧不假思索,以擺夷語回答得十分流暢,又以擺夷人見過長輩的禮節向舒貴太妃問安。
舒貴太妃果然笑逐言開,含笑招手道:“你過來,讓我好好瞧瞧你。”
浣碧依言走近,重新以中原的禮數斂衽為禮,屈膝福了一福,道:“舒貴太妃萬安。”
舒貴太妃伸手托起她的下頷,仔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