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藏著一肚子的陰毒詭計,如今可是露出本來面目來了,好不兇惡。可惜那些招式嚇不著我,說到底無非表明心跡自請一死以殉太后而已。若要我認這私藏遺詔的欺君之罪,我定是不認的。想來皇上也不能並無一星半點證據就捕風捉影給我定這誅九族的大罪。如今倒是要看看皇后還有什麼把戲可耍。正想著,皇后出來了,手中卻捧著一副明黃|色的絹帛。
眉莊盯著那絹帛愣了半天,方才明白過來。裡間案上有太后寫懿旨的黃絹,太后玉璽亦在裡面收著。皇后矯詔!
果然皇后將那明黃|色的絹帛撇在眉莊懷裡,道:“淑媛妹妹,太后的遺詔找到了,妹妹看看。”眉莊拿起那絹帛細看,果真與太后的字跡一般無二,而且用了太后玉璽。除了依著太后的口氣要皇帝勤政愛民外,說莞妃甄嬛於宮外得子,且未能足月生產。為保皇室血脈純潔,斷不可立為太子。皇長子予漓得皇后撫養親自調教,溫厚純孝,可為儲君。
皇后冷笑道:“若這份遺詔是從儲元宮中搜出來的,妹妹以為這私藏遺詔的罪名能否坐實?”眉莊看看遺詔又看看皇后,嘴角慢慢綻開明媚的笑意,道:“謝皇后成全。請皇后這便與臣妾同去正殿,將這遺詔面呈皇上。”皇后愣了愣,道:“你希望本宮說這遺詔是在東側殿中尋到的?”眉莊搖搖頭,笑道:“遺詔自然是臣妾私藏了,怎敢欺君?臣妾自然罪不可赦。而皇后矯詔,亦可算是大周開國以來的奇聞了。”
“你!”皇后立起身,幾欲來奪那絹帛。眉莊冷冷道:“皇后可是想試試臣妾喚人來得快,還是毀去這假詔書來得快?”說著扶了身側的紫檀木椅緩緩站了起來。
皇后跌坐在椅中,恨道:“你居然不曾毀了那份遺詔!”眉莊輕輕笑了一聲,道:“太后的遺詔臣妾怎敢毀去呢?皇后抬舉臣妾了。”皇后頹然道:“你瘋了,真的瘋了!自己不要命,全族的性命都不顧了麼?”眉莊看著皇后笑了笑,道:“臣妾自然知道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株連九族的。臣妾家中小門小戶人口不多,皇后娘娘可就不同了,朱門上下怕是少說也有數百口吧。有皇后娘娘陪著,臣妾當真是什麼都不怕了。”
皇后合了眼,緩緩道:“本宮真沒想到你居然敢留著那份遺詔,你處心積慮引本宮入嗀究竟意欲如何?”眉莊嘆道:“如今皇上那邊要一份遺詔交差,就只好勞動皇后再寫一份吧。至於寫些什麼內容,皇后娘娘自己斟酌吧。這份遺詔臣妾稍後便當著皇后的面毀去了,免得皇后娘娘從此不能安寢。”皇后冷笑幾聲,道:“很好,你竟敢威脅本宮!朱氏一族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權傾朝野,身份貴重。用朱門數百條性命換你沈家寒門小戶幾十條命,妹妹這個便宜沾得不小啊!”皇后頓了頓又道:“想脅迫本宮作一份讓你滿意的遺詔也不難,只是有個條件。”眉莊微微笑道:“臣妾明白,臣妾自會殉了太后。今日之事再無旁人知道,豈不乾淨?”皇后冷笑道:“果然是個明白人,真是可惜了!”說罷起身進裡間去了。
眉莊捏緊那明黃|色的絹帛,慢慢在椅上坐了。太陽昇的高了,熱氣透過竹簾陣陣襲來。眉莊披著重孝,身上禁不住出了汗。簾外明晃晃的光亮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眉莊眯了眯眼,心中禁不住生出幾分留戀。這是生命中最後一個豔陽天了罷。
嬛兒在宮中坐月子,自是見不到了。幸虧那日夜裡匆匆見了一面,從此嬛兒要獨自面對這宮裡的風風雨雨,總是讓人放心不下。不過若那孩子立了太子,皇后也要收斂許多。
爹孃還是去年進京才進宮見了一面,轉眼又是一年多了。那時剛封了淑媛,爹孃好不歡喜,只道我在宮裡得皇上寵愛,卻不曉得這晉封也是太后親自開口向皇上要來的。娘說等爹爹日後設法回京來做官,便可常常進宮來看我了。會親手做了我最愛吃的糟鵝帶進宮來。小時候娘做的那糟鵝真的很好吃,這些年總想著那個味道,只是再也吃不著了。爹爹素有入了冬便咳嗽的老毛病,一咳便是一冬。上次竟忘了問這些年可好些了。眉莊禁不住落下淚來,不想那日短短兩個時辰的相聚竟成永訣。
眉莊正自垂淚,隱約聽到裡間皇后挪了挪椅子似是走了出來。忙拭淨淚痕穩穩地坐了。
皇后將手中的絹帛遞給眉莊,在眉莊對面的椅上坐了,並不說話,只是慢慢地飲茶。眉莊看看這份遺詔,沒有了關於立儲的內容,卻添了許多瑣碎的話語。眉莊笑笑,進最裡間的淨室裡,取了那白玉匣子,將這絹帛放了進去。又將另一份拆去卷軸在觀世音菩薩座前供著的蓮花燈上焚了。不一刻整塊絹帛盡化了灰,皇后看著香爐中最後一點火星燃盡,轉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