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用也好,倒是你捨得。”
皇后低低垂下眼簾,精心描摹過的長睫覆下寧和而深沉的影子,連那笑意也逐漸深了,彷彿匿進了唇角的細紋裡,“姐姐留給臣妾的念想之物不少,臣妾時不時拿出來細看一番,也是姐妹間的情分。”
玄凌深以為然,“這個是自然的。”他看一看皇后,頗有歉疚之色,“朕也數月不曾去看望皇后了。”
皇后的唇角微微一搐,很快泯滅了眼中一抹淺淡的無奈之色,從容道:“臣妾已然人老珠黃,遠不及年輕的妃嬪們體健適宜生育,皇上閒暇時可多去胡昭儀處走走,再不然敬妃也還算不得很老。”
皇后說到此處,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一下。我旋即明白,不由心中冷笑,介面道:“皇后說得極是,臣妾與徐妹妹都尚在月中,不便服侍皇上,許多年輕姊妹如周容華、劉德儀、福嬪她們都是好的,”我下意識地躊躇,然而很快笑道:“胡昭儀和敬妃都好,連安昭媛處也可常去走走。”
玄凌淡然轉首,“你還不知道--安氏吃傷了東西,嗓子已然倒了。”他頗為惋惜,“真是可惜,只怕再不能唱了。”
我微微詫異,心下旋即安危,以胡昭儀的性子,既擺明了得罪了安陵容,必定不會再給她翻身的機會。
皇后微一橫目,瞧著我道:“原不過是著了風寒,將養幾日也好,誰知藥知下去,反而傷了喉嚨,只怕以後連話也不能好好說了。”
胡昭儀手段竟如此之辣麼?到底無甚深仇大恨,倒嗓便罷,何必失聲。我心下微疑,然而口中笑道:“或許是傷風得厲害了,叫太醫好好看著,總能有轉機罷。否則真當可惜了。”
玄凌朗然一笑,“此事再提也罷,朕倒是有幾日沒去看淑媛了,如今嬛嬛和燕宜皆已生育,只等眉兒一人的好訊息了。”
皇后微微頷首,鳳頭步搖口中銜著的玉珞珠子便晃得如水波初興,點點寶光流轉,“是啊,如今只等沈淑媛了。”皇后拂一拂袖口上米珠玲瓏點綴的華麗花邊,沉靜微笑道:“但願也是位皇子呢。”
玄凌是與皇后一同離去的,看過了孩子,玄凌便道要陪皇后去整理純元皇后的遺物。我自曉得其中的利害,當年玄凌一怒之下逐我出宮,泰半就是為了無心冒犯純元皇后的事,少不得笑吟吟目送了帝后出去,方才慢慢冷下臉來。
浣碧小心翼翼覷著我的臉色,輕輕手著肩道:“小姐千萬別動氣,氣傷了身子多不值。”
我緊緊抿著嘴唇,良久才冷然一笑,聲音清冷如冰裂,“好厲害的皇后!難怪當年華妃和本宮都折辱在她手裡,真真是咱們技不如人,活該吃虧!”
槿汐含笑擺手,“其實比起皇后,娘娘未必不如。”她沉穩道:“娘娘可知皇后最大的勝算是什麼?”
浣碧輕笑一聲,“她不過仗著有皇后的身份,又撫養著皇長子罷了。”
我微一沉吟,已然明白她所指,“皇長子不是皇后嫡出,實在當不得什麼。且皇后這個位子麼。。。。。。”我不覺看向槿汐。
槿汐會意,掰著指頭道:“皇后的位子多年來屢屢名存實亡,前有華妃,後有端、敬二妃,都曾掌過協理六宮之權。且皇后並不承歡於太后膝下,也不得皇上的寵幸,不過是面子風光罷了,若真論起寵愛來尚不如敬妃娘娘。皇后能夠至今屹立不倒,還能多得皇上幾分顧念,皆因為她是先皇后親妹的緣故。娘娘可聽清楚了皇后方才那些話?”
我莞然失笑,“一個純元皇后,夠朱宜修坐穩一輩子的皇后寶座了。這才是朱宜修最大的勝算呵。”念及此,我不覺恨惡切齒,“只要她一日是純元皇后的妹妹,本宮就一日也不能扳倒她!”
槿汐淡淡一笑,在我榻前坐下,拿了玉輪輕輕在我手上滾動摩挲,徐徐道:“既然知己知彼,咱們就有出頭制勝的日子。娘娘且容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除開前頭的傅婕妤,宮中還有誰比娘娘更肖似純元皇后呢。”
她的話說得極輕緩,然而我心頭還是猛地一刺,彷彿整顆熱辣滾燙的心在仙人掌刺堆裡滾了一圈,那痛楚雖細,卻半分亦掙扎不開。槿汐也不多語,只細心為我戴上一套純金鑲鴿子紅寶石的護甲,仰臉看我道:“奴婢出言無狀,娘娘若生氣,只管戴上護甲狠狠打奴婢的臉出氣,奴婢自甘承受。”
我十指漸漸僵硬,撫著冰涼堅硬的護甲,良久不發一言。許是殿內的沉香薰得久了吧,那彌矇如縷的嫋嫋浮上了心頭,浮得眼底微微發澀。我抑住鼻尖的酸澀,拉起槿汐道:“你的意思我曉得了。”唇角牽起漠然的笑色,“如你所說,我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