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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亦是失色,起身斥道:“宮規森嚴,祺嬪不得信口雌黃!”
祺嬪伏地三拜,舉起右手起誓,鄭重道:“臣妾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五雷轟頂而死,死後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葉瀾依“撲哧”一笑,在氣氛沉重的大殿裡聽來格外清脆,“臣妾還以為是什麼毒誓呢?原來不過如此而已。死後之事誰又能知,以此虛妄之事賭誓,可見祺嬪不是真心了。”說罷便起身要牽住玄凌的手,口中道:“罷了。皇上也不必在這兒聽祺嬪說笑話了,不如去臣妾閣中聽戲去,今日梨園子弟排了新曲目呢。”
玄凌亦不耐再聽,剛要發話。祺嬪狠狠瞪了葉瀾依一眼,猛力一咬唇,發了狠勁道:“臣妾管文鴛以管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她一字一字說得極用力,彷彿使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說完,整個人似虛脫一樣,只盯著我“呵呵”冷笑。
她拼上管氏全族起誓來告發我,如此不留餘地,想必已有了萬全之策。我心中愈來愈冷,只無望地盯著玄凌,盼他莫要相信才好。玄凌亦不意她會發此毒誓,皇后輕咳一聲,向玄凌道:“祺嬪如此鄭重,或許有隱情也未可知,倒不如不聽。若其中真有什麼誤會,立刻開解了也好。否則諸位妃嬪都在此,日後若以訛傳訛出去,對淑妃清譽亦是有損。”
玄凌本欲拂袖而去,聽得祺嬪如此發狠亦不由怔住,皇后一勸,他停住腳步,冷道:“朕就聽你一言,若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處置!”
炫目的紅麝串垂在她豐滿白皙的胸前似毒蛇“噝噝”吐著的鮮紅信子,直欲置人死地。她靜靜道:“是。”
皇后端坐,聲音四平八穩,“你既說淑妃私通,那姦夫是誰?”
所有的聲音都沉靜下來,殿中人的目光皆凝滯在祺嬪身上。她胸有成竹的冷毒笑意讓我感覺自己呼吸已悶窒,冰實的胸口隱隱有碎裂成X粉的驚痛與恐懼。她恨恨吐出幾字,似從口中吐出最嫌惡的汙穢,“太醫溫實初!”
我的心在這一刻驟然停止了震盪,平靜下來,胸腔在瀕臨崩裂的瞬間吸到最清新的一口空氣,立時舒暢了許多。轉眼看見葉瀾依也鬆了口氣。我慢條斯理地撥一撥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上垂下的碎碎流蘇,輕聲道:“是麼?”
我的平靜並未使眾人的狐疑濾去幾分。相反,聽到“溫實初”這個名字讓本來將信將疑的人更加篤信。趙婕妤道:“果然呢,宮中除了侍衛和內監,唯有太醫能常常出入。內監不算男人,侍衛粗鄙,相形之下也唯有太醫能入眼了。”
祥嬪掩袖詭秘一笑,“溫實初是淑妃的心腹,又奉旨照拂皇子與帝姬,日日都要見上幾回的,若說日久生情也是難怪。”
久無聖寵的康貴人似思索狀,咂嘴道:“我還記得當時淑妃初入宮為貴人時臥病許久,當時便是溫太醫診治的。”
眾人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神情各異,趙婕妤與祥嬪相視一笑,道:“康貴人好記性,幸得你當年和淑妃同住過一段日子,曉得的比咱們多些。原來孽情深種,始於當時也未可知。”
康貴人怯怯看我一眼,忙不迭搖手道:“不是不是!我並無這樣的意思,兩位妹妹誤會了。”
陵容似有憤懣之意,道:“兩位姐姐怎可揣測!淑妃姐姐入宮病重由溫太醫照拂乃是情理之中,溫太醫醫術高明不說,與姐姐兩家本是世家,常有來往的。當年選秀入宮時本宮曾與姐姐同住甄府,溫太醫與姐姐和甄公子自幼便是相識,入宮互為照拂也是應當,怎會有私情這一說!”她轉首看著玄凌道,“臣妾願意相信姐姐清白!”
她言辭懇切,然而如此言語,玄凌臉上愈添了一層不悅之色,端妃微微蹩眉,敬妃面上亦籠了一層陰雲。
“如此說來,竟是青梅竹馬了!”祥嬪“嘖嘖”道,“看來祺嬪所說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何止是青梅竹馬!淑妃入宮前溫實初還曾上門提親。”祺嬪頗有自得之色,喚過身邊侍女,“把陳四家的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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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光線所聚處走來一個身形小巧的女子,彷彿有些年紀了,背影也有點佝僂,一身半新的翠藍家常婢僕衣裳,一進殿腿一軟便跪在了祺嬪身後,磕了兩個頭道:“奴婢給皇上皇后請安。”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忽而疑惑,這聲音很有些耳熟。敬妃看我一眼,意指是否知道此女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