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抬起頭看著陸麗娘:“麗娘姐,你是孩子的母親,我照看他們,哪裡能比得上你來養育他們?”
陸麗娘擁抱著素琴,哭了起來:“大妹子,我過去錯怪你了,別再恨我!”
素琴幫陸麗娘抹去淚:“姐,我和你就要分手了,臨別之前,我只說一句,我和姐夫是乾乾淨淨的。如今,他是個充軍萬里的囚徒,萬貫家財已是遭查抄,我隨他去雲南,絕不是衝著他的錢呀什麼的!”
陸麗娘哭著說:“素琴,求求你,別說了!我陸麗娘有怨於你,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我這樣做,是為了姐姐的囑託!”說著,素琴頭低了下來。
“為了你姐姐?”沈萬三也怔怔地看著素琴,喃喃地說。
素琴抬起頭:“上次在南洋時,姐姐就叫我代她照顧姐夫。如今,我能遂她的願了。”說著,她抬起頭央求著陸麗娘:“麗娘姐,你將衣服換給我吧!”
陸麗娘看著沈萬三。
沈萬三看著王信,那眼光的意思是,如此掉包,差役們那裡如何去通關節。王信點點頭說:“我這就去與他們說,讓麗娘與素琴快換衣服吧!”
陸麗娘站起,與素琴換著衣服。
換了衣的陸麗娘走到沈佑和王氏面前,跪在地上說:“雙親大人,孩兒不能伺候你們了!”
王氏將陸麗娘扶了起來,接著拉住她的手,嗚嗚地邊哭邊說著:“你若能將茂兒、旺兒拉扯大,這可是為我們沈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列祖列宗在地下都會感激你的呀!”
老淚縱橫的沈佑也跪在了地上,對著陸麗娘磕了三個頭:“媳婦,沈家的血脈,全拜託給你了!”陸麗娘也趕緊跪了下來,哭著說:“我也是素琴妹妹成全了的呀!”一邊,和差役們通了關節的王信走了過來。沈萬三連忙問:“他們怎麼說?”
王信苦笑笑:“他們獅子大開口,說不管大人還是未成年的,每人一百兩黃金。並且要現的!”
沈萬三:“這麼多,這”
“我已派了人,回去取了!”王信說。
見他們這些差役如此勒索,海上龍、坐地虎都有些橫眉冷目了。依他們的性子,索性殺了這批差役,沈老爺全家也不用去雲南了。可大姑喝住了他倆。
朱元璋當了皇帝后,轉而又來對付昔日反元的各種幫派。大姑他們的處境也並不好。
三百兩黃金很快取了來,都交到了那些差役們手裡。差役們走得遠遠地去坐地分金了。等他們分好了後回來時,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差役們說要趕路了,素琴攙著沈萬三、沈貴一邊扶著沈佑、一邊扶著王氏,和眾人拱手道別後,向夕陽下走去。幾個差役跟在了他們身後。
大姑、海上龍、坐地虎、王信等向他們招手相送。
王信看著漸漸遠去的沈萬三,不由想起在天牢門口接沈萬三出獄時的情景。此時,沈萬三已得知全家被髮配雲南的訊息,搖頭感慨:“唉,生不逢時,雖然自己以情待人,以錢待人,但還是落得殘夢萬里、雲散水流這麼個下場。”
王信看了沈萬三一眼:“老爺,應當說正是時世造就你,亦是時世毀了你。如老爺能早知醒悟,急流勇退,那”
沈萬三似乎是醒悟了:“就是急流勇退了,朱元璋也要把我拖出來的。唉,只是我沈萬三連盈則虧、虧則損的道理都不知曉,卻一味地以為生意場中乾坤大,聚寶盆裡日月長哩!”
“生適逢時而又生不逢時!”此時,王信看著沈萬三蹣跚的背影,頭腦中猛地跳出了這一句話。跟隨沈萬三在商海浮沉至今的他,太瞭解他的這位老爺了。此時,看著沈萬三在長亭外的塵土上留下的一行腳印,驀然,他覺得那行腳印組成了一曲商人的歌:
世事滄桑,
商海浮沉,
經商先要學做人。
誠篤於胸,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一五二
以信待物,
矇騙無異是自焚。
燦燦的黃金面前啊,
切莫要迷失了本性,
丟卻了自身。
誠信義仁,
立身的本,
商人的魂。
王信知曉,沈萬三遠未達到這個《商人曲》所唱的極致的境界,可是一個商人,是本該如此的啊!
不遠處,陸麗娘呆呆地看著漸遠的沈萬三和一干人,猛然跪倒於地,將臉緊貼在地上。
沈茂和沈旺也跟著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