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思索這件事的意義以及這麼做的價值。
因此,少女對於外面世界的心情並不像爽朗的外表那麼單純。
那是一種雀躍的興奮,也是一種莫名的不安,甚至是一種近似躊躇的猶豫不決、憧憬、焦躁、期待……正負面因素相混合的複雜思緒。
這些思緒化為少女內心紮根的一個想法——周遭人們對於少女的期望,以及少女也如此期許自己的那種想法。
披荊斬棘之人、開疆闢土之人。
那正是火霧戰士——“炎灼眼的殺手”。
在外面的世界隨心所欲、大顯身手的模樣,讓少女心生嚮往,一股近似戰慄的感覺掠過嬌小的身軀。即使灼熱得沸騰,即使寒冷得凍結,仍然毫不厭倦、從不停竭的夢想著。
就在她的正下方,位於樹根處傳來腔調有點奇怪的聲音:
“我回來了是也!”
那是屬於女性的聲音。
少女的表情立刻因喜悅而亮。
“威爾愛米娜,歡迎回來!”
隨著嘹亮的尖銳聲音,少女從樹幹一躍而下。
少女在地面站定,她身上的打扮有點奇特:體格嬌小的她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卻穿著一件裙襬很長的旗袍……也就是所謂的中國服飾。直順的長沒有梳起,隨意飄散至腰際,腳上穿著包住腳踝的粗厚戰鬥靴,看起來相當不搭調。
相對的,被稱為威爾艾米娜的女子身穿黑色連衣長裙,搭配白色頭飾與圍裙。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女僕的打扮。不過,她的背上卻揹著連登山專家也可能會被壓垮的大行李。揹包兩側分別以登山繩綁著成捆的衛生紙跟洗衣粉包裝盒,散出些許居家生活的感覺。
“禮物呢?”
少女的黑色眼眸因這天真爛漫的期待而閃閃亮,威爾艾米娜則如同活動人偶般以直線式的動作遞出手上的塑膠袋。
“拿去是也。”
少女並不在意她怪異的語調跟直率到可以說是粗魯的舉止……應該說,這裡並沒有其他人可以比較,所以自然而然習慣了她的態度。於是少女滿懷期待地接過她遞出的塑膠袋。
同時伏下身子。
一個拳頭從後方朝著少女飛來,貫穿留在半空的頭。
面對直逼而來的拳頭,威爾艾米娜連眉毛也不挑一下。
俯身在偷襲者與威爾艾米娜之間的少女,右腳屈膝蹲下,以腳尖為支撐點旋轉身體。運用直覺抓準偷襲者進入攻擊範圍的時機,左腳從地面往上踢起,同時右腳釋放出彎曲時積聚的力量,給予對方最有效的一擊。
從遭受襲擊之際,經過沒有停頓的一連串動作,到最後左腳從下往上一踢,卻被偷襲者輕鬆閃過。
對方只是身軀輕輕往後一仰,如此而已。
“!”
還不等少女臉上浮現表情,偷襲者後仰的身軀迴歸原位。接著,往前傾的動作前端化為力道驚人地頭錘,重擊她抬起的膝蓋窩。
“唔…啊!?”
少女整個翻倒,一屁股做在地上。接著浮現驚訝與不甘神情的臉龐轉向站在眼前的偷襲者。
詭異的身影一如往常,沒有俯視倒在地上的少女,而是如同直挺的大樹一般氣定神閒的站著。
那是一具衣衫襤褸的白骨。
眼窩內部空洞,頭骨表面乾枯,找不到任何可以表達感情的部分。
白骨雖然是人的形貌,卻讓人覺得頂多只是一種物體,他冷不防地轉身,無聲無息地離開。
在涼風吹拂下起伏的草坪與菩提樹的樹陰之中,只剩下因飽受屈辱而滿臉通紅的少女,以及目睹整個過程卻毫無反應的威爾艾米娜。
間隔數秒之後,少女一拳打向綠色草坪。
“……混蛋!!”
這種單方面的攻擊行動從少女尚未懂事以來就一直持續到現在。這是為了讓她成為強大實力的火霧戰士的特訓。少女將這個異常行為視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對少女而言,她從來沒有打贏過,也從來沒有打中過那具白骨,這個現狀才是最重要的。
少女總是竭盡全力,然而白骨卻總是能從容不迫的佔上風。她不會尋求“因為對方與眾不同”、“因為自己是普通人”這種藉口與退路。立志成為火霧戰士卻一直失敗的她,只是對自己這麼沒出息的表現感到憤怒而已。她絕對不可能習慣這種憤怒的感覺。
威爾艾米娜對於少女的聲音產生反應,僅僅挪動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