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短促響一下喇叭,搖車窗。領頭的人仔細看,施林皓先開腔:“良哥,忙著。”
那人看見施林皓,忙笑著走到他這側,施林皓也下窗。
“皓哥來了,裝了幾車,今年大年,桃子好,皓哥抓緊多走幾趟。”
“9車,”指指身後車隊,遞出信封:“良哥,小意思,天熱給兄弟們買水。”
“嘿,謝謝了皓哥。”回頭指一個小弟:“還不去挪條路出來。”
關誠意都出城了,還沒從震驚中回神,他剛剛看的是黑社會大片嗎?
施林皓讓春生停車他上了後排。
“嗨,想啥呢,嚇傻了,別怕。哥在。”他也不避諱,伸手就抱人。
“你混道上?”
春生沒有繃住,破功笑出來。
“做夢呢,你怕掃黃打&黑不把我婁進去,我既沒權勢又不富貴逼人,象混黑道大哥的嗎?做馬仔找死還行。”
“剛才?”
“年年走,這些老路霸都熟悉了,留下買路錢互相買個面子,本就是求財的事,犯不上動武。”
見關誠意魂魄歸位,施林皓把那些兵器收拾起來,嚴嚴實實又壓回座位底,推到深處。
關誠意突然哈哈大笑,自己前仰後合的,消除掉緊張,他回想起來施林皓和那個頭的對話,二人一副黑社會大哥的一本正經口吻,越發滑稽好笑。
“你們真能裝,看港片學的吧。”
施林皓陪了關誠意一個小時,就要再回副駕駛。心疼他白天開了8個多小時,關誠意堅持要他後排躺著睡睡。
“我知道要和司機說話,我和高哥聊。我不困。”
一開始還是三人說話,後來施林皓打了個盹,關誠意瞅瞅他閉著眼睛,聲音就略低。
“那些路霸沒人管嗎?咱們買的村裡果園果子,村長也不幫著處理?如果這樣,大家不去買,果子賣不掉,誰損失大?”
“能做路霸的村長能願意惹嗎?別說村長,就是找了110來都解決不了,你看那些人堵著車水洩不通,能全是流氓地痞?裡面就有不少果農村民。”
“啊!”
“有他們也是好事,能控制事態免得發生嚴重後果,村民不比流氓,只是人多壯膽能訛點錢是點,耍單了一個個農民出去都是被欺負也不吱聲受著的人,有幾個敢真打的?你看咱們今天出來的容易,這是皓哥殺出來的一條路,”
關誠意吸了一口冷氣。
“幾年前我們第一次來,價錢談不攏,出不去,你知道桃子這東西嬌貴,捂個一天一夜,就開始爛,最後硬是爛桃子全倒了,空車出去的。皓哥帶著我們去買傢伙,人生地不熟刀都不好買,最後在一個西瓜攤上偷的,其他人全是買的鐵鍬。皓哥讓我們到時候就輪鍬自衛,不可攻擊,他自己拿了刀。”
春生說起往事,還是心酸和敬佩交雜:“皓哥那時候帶著我們回來又裝了桃,和他們(路霸)再遭遇上,我們那時車少押車人多,幾乎20人全下車,站一起。皓哥說,我們出來討一口飯吃,和你們一樣是靠土地吃飯的農村人,也願意和大夥分一份大家都吃得飽,但是你們想要喝到我的血,行,用你們的血換。我現在就開路,我的兄弟們只防衛,要招呼的找我,只要站在我面前的,我遇神殺神,絕不手軟!兄弟今天把命留下也一定送車出去!”
“他們怕了,是嗎?”
“是,開始不信,皓哥真往下砍,人尖叫著跑,你不知道皓哥那天的氣勢,村民都跑的話,流氓堵車人手是不夠的,所以他們趕緊找皓哥談判。從此我們年年來,給一個信封都平安過境。皓哥也遵守諾言,從來沒有說出來過信封裡是多少。”
關誠意忘記陪春生聊天。眼睛看見,耳朵聽見,心去體會,那個明明是草根,卻頑強破土挺拔成一棵大樹的人安能不讓心動?
當關誠意再回首瞅一瞅施林皓,那人正笑吟吟迎著他,關誠意眼底綻放不再節制的溫暖:“再睡會。”
“過來。”
聽見的春生善解人意地路邊停靠,關誠意轉移陣地。
施林皓來個熱情熊抱,關誠意只讓他胳膊搭自己背後,朝前呶呶嘴,小聲:“注意點。”
“倒車鏡裡有盲點,我看不到。”看得出來關誠意對皓哥不錯,春生也不見外開玩笑。很多長途司機,其實開一路,沾一路葷,嘴上自然啥都敢冒。
條件艱苦,施林皓也要關誠意枕自己大腿儘量能睡就睡。怕春生一個人困,他們不間斷溝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