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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嬌嬌正應了這句話,不久便被抽到小學當代課老師去了,從此當上了民辦教師,從此不再下田幹活了,不受風吹雨打了。。

當上了教師的嬌嬌更加楚楚動人,有如夜空的月亮,皎潔明亮,溫柔似水。她的歌聲更亮,歌喉更甜,乘著月光,在小巷流淌,在村子上空回落……

我總感到十字巷裡隱藏著某種秘密,那種十六七歲少年特有的朦朧的秘密。我想,羅漢和黃毛那時都暗戀上了嬌嬌,只是誰也不敢公開表露,只好用討好、打情罵俏來*。也許是嬌嬌根本不給他們這種機會。她後來遠嫁他鄉,進了城,離開了我們,離開故鄉。

我不知道,嬌嬌臨行前是否拜別過毛仔,也許有過告別,也許沒有……誰知道呢?只有月亮知曉。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鄉村明月夜(三)

鄉村的月亮總是那樣迷人。十字巷口的琴聲、竹笛有時轉移到村前一丈見方的大井臺。井臺上的石板、石墩、石盆潤潤的,乾淨而涼爽。井水是甜的,喝一口如飲瓊漿玉液。輕風習習,楊柳依依,撒下滿地碎銀。

琴聲又起,潛入水井深處忽地又飄浮上來,滑向幾米開外的池塘,在水面上滑翔,然後飄進田野,與蛙鳴合唱。

這回井臺上坐著的都是男人們,一群小孩子、大姑娘正在祠堂前的草地玩“老鷹抓小雞”,缺少女人的世界總顯得有些單調。

愛湊熱鬧的駝背養仔吸著紙菸,一搖三晃地向井臺走來,還沒等他坐下就有人嚷著要他來一段京戲,於是全體附和:“養仔,來一段!”養仔“嘿嘿”地笑著,趕緊找一個地方坐下,樣子有點忸怩作態:“唱、唱……唱不、不……好!”養仔不僅背駝,而且結巴嚴重,聽他說話要把人急死。然而奇怪的是,他唱起戲來一點也不結巴,且那娘娘腔調還挺婉轉流暢,如行雲流水,人們愛聽。

養仔是個苦命人,從小失去父母,長大也是孤身一人。二十多歲時娶過一個老婆,可不到兩個月就離婚了——離婚的主要原因,後來聽村裡男人們說是因為他的生理問題。說他的那個東西太小,對女人根本不起作用……可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的那個命根子的確很小倒是真的。有一次在池塘洗澡,我特意關注了一下他那個東西,發現它又小又短,還不及小孩子的小*。然而,養仔天生是個樂觀主義者,並不因此而傷感。他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炒個小菜,喝個小酒,自斟自飲,哼著自編的戲文:“一日三餐三杯酒,一人吃飽全家有!……” 完全忘了災年吃糠屙不出屎,痛得喊爹叫孃的境況。

顯然,他今天又喝了點酒出來,說出的話吐出的氣都帶著酒氣。

羅漢趕忙放下二胡,換了京胡,“咿咿呀呀”地拉著定調,有人給養仔遞上一支菸,並催促養仔快唱。

養仔這才清了清嗓子,說:“唱、唱哪、哪……出呢?”

人們說:“隨你!”

“那就……就唱、唱‘蘇……蘇三、起……起解’吧!”

三十多歲的老光棍養仔說著把香菸掐滅,等著羅漢調絃、拉過門,然後放開了他的娘娘腔唱道:

蘇三離了洪洞縣9

將身來在大街前的b

未曾開言心內慘

過往的君子聽我言60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

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就說蘇三把命斷

來生變犬馬當抱還……的

他唱得十分認真,二十分賣力,在月光下也能看得出他被憋得兩臉通紅脖子粗。

養仔愛唱京戲、愛看戲,在村裡是出了名的。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初,鄉村戲劇演出特別旺,養仔的興致也特別高,只要聽說鄰村有戲看,他就急不可耐地早早收工,不管隊長讓不讓,他丟下手裡的活計就往家跑,草草扒拉幾口飯,扛著凳子走出村去……有時為了看一場戲甚至可以不擇手段。有一回,縣京戲團演出《樊梨花》,他極想去看而又囊羞澀。為了解決買票、住宿的經費,他和另一個老光棍、還有我大哥一起蓄謀一晚,從生產隊的倉庫裡偷取了幾十斤黃豆,背到縣城變賣。其他二人都嚇得要死,惟有他不懼,還理直氣壯地說:“怕、怕個……個卵!一年到頭埋頭苦幹,連張戲票的錢都賺不到……拿一點豆子去買怕,甚麼?”

你說這賊子膽大不膽大?!可他又膽小得令人可笑。他平生就怕兩樣東西:

一是怕打雷,雷聲一響準嚇趴下,嘴中唸唸有詞:菩薩保佑。二是怕與婦女吵鬧,只要婦女同志手裡擎著毛巾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