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翠心淡淡的道:“這也沒有什麼,各派都有好手追下去了。
然而茫茫千里,何處不可藏身,頂多沿途抓幾個無名小卒洩忿而已,與我師父日夜兼程去守在入山的隘路中口,替他們送行相比,真有云泥之判,不可同日而語。”
俊卿輕輕搓得掌心發熱,道:“這樣說來,豈不是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梅子豪臨退走之前,趁各位掌門人日觀峰之會,用他或明或暗的隨從,一起大舉侵襲各派散在泰山附近,司接應通訊之責的弟子,孤軍探入而狂妄如此,也太陰狠一點,然而群雄如此做法,也難免怨毒之譏。
這時翠心是時鑑珊的侄女,自小從師,功力漸深,形容也漸與時鑑珊相似,見俊卿皺眉蹙額,搓手遲疑,遂道:“峨眉派的門下,除我們姊妹七人之外,極少有人下山,師父一曲琵琶彈了三十年,也只遇見白大俠一人是知音。”
她說道這裡,聲音越發緩了,續道:“依寒山祖師的遺訓,實是有滿腹的不得已,她出關先行,右途替大俠將意存示威之念的人除了,豈不是一舉兩得,大俠何必為此憂慮?”
俊卿繞室傍徨,暗想:“若要照現在這樣做法,恐怕兩道火拼即時而興,連想依自己的主意,去關外拼命也是絕然難以辦到,太行山主也是一方之雄,怎肯吃這樣大虧,然而時鑑珊的一番好意,替自己將事情攬去做了,自己再蹙額深思,不以為然,那是難怪她弟子時翠心會以為自己是怕事之徒了。”
他想畢抬頭,見七女都靜靜的看著他,遂道:“我並不是害怕,也並不是膽怯。”
他只覺辭不達意,狠命搖了搖頭,道:“你們女子常被毛蟲嚇得尖叫失聲,不能因此便說你們懦弱,譬廚師殺雞宰鵝,整天血淋淋的,也不能說他一定勇敢,我所想的只是如何才能少流一點血,多流一點汗倒不要緊。”
他又想了會兒,轉身道:“令師已經先行,終南派白石道長我親自去拜訪,其餘十位掌門之處就請你們姊妹前去,拿我的名貼,請他們儘速前來一會,我就在大廳上等他們。”
七女彎腰俯首應命,俊卿擊掌,門外走進侍應的童兒,依言準備了筆墨紙硯,俊卿提筆一揮而就,一齊交給了時翠心,道:“請你轉言各位掌門人,就說我有要事拜懇他們帶齊了兵刃,先派中好手數人一齊前來,越快越好。”
時翠心接了名帖,每人分了兩張,卻對她四師妹雪明,五師妹雪亮道:“我們一人送兩張,你們二人就留在這裡聽盟主白大俠的命令。”
說畢,辭別俊卿,五人一齊走去,這雪氏姊妹,是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笑得時候也一般左頰上一個酒渦,一隱一現的直旋,俊卿看了半天了分別不出誰是雪明,誰是雪亮,內心上事情甚多,雖然天性歡喜研究這些閒理,也只得作罷,嘆道:“真想不到,天下有如此相像的人。”
雪氏姊妹一笑不語,生似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訝異似的,俊卿道:“我陪你們去見內子吳安潔,請她為你們安排宿處,以後借重之處甚多,我也不客氣了。”
他帶雪明、雪亮進松鶴園,拜見醫仙與安潔,安潔一手攬了一個,笑道:“你們姓得好,名字也取得好,雪明、雪亮比外子的姓‘白’還要白一點。”
這原是幾句取笑人的話,然而她說得如斯懇執,使雪明、雪亮只覺得她的親密卻絲毫不感到她的笑謔。
俊卿說了去請各位掌門人的事情,便欲回身去看白石道長,安潔追出來道:“俊卿!”
俊卿笑著回身握了她的手道:“安姊放心,我雖然淘氣,不是自小不很聰明的嗎?”
他說得又自負,又神氣,安潔氣得笑道:“總之,做事之前也想想我,我便放心了。”
俊卿知道安潔是對自己和白石的事情,懸念不寧,所以如此。遂道:“安姊,我答應你,你放心。”
說時鬆手笑著走去。
俊卿走近集賢山莊的正廳,白石已經迎了出來,俊卿知道自己作了盟主,行動大家注目,朝此走來,沿途一定有人預先通報了。
兩人才入廳落坐,玲瓏手許銘先也進來了,口中連道:“幸會,幸會,小兄來看掌門師兄,不想盟主白大俠兄弟也在這裡。”
俊卿一笑,玲瓏手也眯起眼睛,捻著頷下的短髭一笑,好似瞭解甚深的樣子,俊卿不由暗贊玲瓏手果然玲瓏剔透,不過自己此來,並無爭執起霧的意思,這卻是他的誤會了。
崑崙派水先生宿處離集賢山莊最近,與俊卿的關係又不同,所以俊卿與白石和許銘先寒喧未畢,已經有人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