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份量要來得更重一些。
當年,昭揚帝充填後宮,四海選妃。李笑顏與楊柳都是彬州出了名美人,一心渴望藉此出位彬州縣令自然將主意打到了她們身上。楊、李父母得到訊息之後未免心急如焚,都後悔沒有早日為女兒定下門親事。若說要卡在這關頭匆忙尋親,一來怕擇人不慎誤了女兒終生,二來也擔心動作過於明顯、觸怒彬州縣令,徒生橫禍。
正在眾人惶然失措之際,李笑顏約了畫在彬和楊柳出來。她交給畫在彬一支玉簪,一向活潑她那時笑得明媚:“楊柳姐,願不願意同我賭一次?”
楊柳疑惑:“賭什麼呀,阿顏?”
李笑顏伸手抽去自己與楊柳二人頭上髮簪,指著畫在彬手中玉簪說:“我們就賭他願以此簪為誰挽發,輸那個便入宮為妃,怎樣?”
楊柳此言一出,就連畫在彬也當場愣住,完全不知該如何應答。
一頭烏黑青絲鋪了滿背,楊柳目色驚惶地看著二人,咬唇半日,終是蒼白著小臉,顫然點頭:“好。”
畫眉瞭然地笑:“於是我娘贏了,對嗎?”
陳青娘冷笑:“是,你娘便以那樣一副楚楚動人弱不禁風模樣,贏得了此簪,也贏得了一生幸福。”
畫眉嗤笑一聲:“那又怎樣?”
陳青娘不可置信地看著畫眉:“那又怎樣?你竟問得出這樣問題,果然是楊柳女兒。”
“放肆!”畫眉猛地站起身來,眸色凌厲地盯著陳青娘:“誰準你直呼我娘名諱!”
陳青娘後退一步,卻仍是不甘示弱地回視畫眉。
畫眉左手扶上石階旁一棵松木,深深呼吸平靜自己:“你繼續。”
“娘娘自那之後,便再沒真心笑過一次,在宮中強裝笑顏、寡歡度日。反觀你父母,卻在娘娘眼皮子底下恩愛廝守、愛得如膠似漆。十八年前,你出生喜訊傳至宮中,你爹欣喜若狂,開心得竟連君臣之儀也拋在了腦後,告退之禮都沒行,轉身便走。”陳青娘紅了眼圈:“當時你爹哪怕只在娘娘面前顧慮半分,別那樣刺激她,娘娘也……也必不至一時心灰意冷,走上絕路。”
一隻山野小蟲在畫眉腳邊漫無目地爬來爬去,畫眉移開腳放它過去,這才抬起頭來:“陳青娘,你如何得知這些?”
“我那時才剛進宮,娘娘見我年紀小,便令我專門陪小王爺玩耍,夜間則在小王爺外間陪睡。那日我左等右等不見小王爺回屋,只好往娘娘房裡去尋。然而任我在門外怎樣稟報,屋內也無人應聲,我當時便覺不對,大著膽子闖了進去,看見小王爺抱著一本手札,安靜地坐在娘娘床邊。”陳青娘眼中淚水終於滑落:“我喚他殿下,他轉過頭來,怔怔地說:‘青姐姐,我母妃死了。’我嚇得魂飛魄散,請王爺不要瞎說。小王爺低頭看手中那本手札,對我說:‘我沒騙你,母妃在這裡面寫,她很難過,不想再熬下去了’。”
“你也看了那本手札嗎?”
“是。你方才不是問我如何得知那些麼?那些事情,手札當中都有記錄。”
畫眉沉默地別開了視線。良久後,她收回扶在松木上手,朝著李妃墓碑方向走去。在途經陳青娘身邊時,她頓住腳步:“說到我爹時候,你語氣中有濃濃怨意,與自己這樣憎恨男子春宵一度,想必【炫~書~網】不算件開心事情吧?”
陳青娘愣了一下,笑著說:“王妃,你或許可以這樣理解,一個曾令兩個那樣美麗女子心生迷戀男人,一般女人是沒法抵擋得了他誘惑。”她挑釁地揚了揚眉:“當然,你如果非要理解成我是為了給娘娘報仇,那我也沒什麼可說。”
“我一點兒也沒這樣理解,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畫眉憐憫地看著陳青娘:“愛上那樣一個連一點曖昧也不肯給男子,會有多痛苦。”
陳青娘勃然變色:“你說什麼?”
畫眉撥開陳青娘,緩步走到李妃墓前,復又跪下:“母妃,為情而殤,我為您難過。”她纖長食指一點點撫過“李笑顏”三字:“可您既然要賭,卻又為何不肯……願賭服輸。”
陳青娘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山上只餘冷厲秋風,將綠葉早已落盡光禿樹木吹得哧啦作響。
畫眉終於耐不住寒意,以絹帕捂唇,深垂著頭劇烈地咳嗽起來。在她抬指撥開額側亂髮瞬間,愈發猛烈山風將她手中握著絹帕急卷至半空,一抹猩紅猝綻在潔白皎紗間,是那樣豔麗,那樣刺目。
天地茫茫
初雲慢慢站起身來:“什麼意思,陳青?”他聲音與表情都平靜得沒半分波瀾,然而並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