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問我媽媽要不要我這個孩子,不要的話她就做掉,但是要給她一筆錢作為補償。那時候我爸爸已經很有點名氣了,他對女人一向大方,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獨獨對我的生母這麼吝嗇。過了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原來我那個當模特兒的生母在跟著我爸爸的時候又愛上了另一個男人,還是個窮人,花著我爸爸的錢卻和別的男人暗通款曲,讓我爸爸一時成為了圈子裡的笑話,他知道後暴怒,當然不會給錢了。”
姬君冶盯著懷月,“亂吧?這個圈子,五顏六色攪在一起,自以為浪漫,其實也很醜陋。”
懷月不置可否,她一直都認為那是個跟自己無關的圈子。
“我媽媽是個信佛的人,是這輩子我看到過的最善良的人,她保住了我,所以,我的生命不是我的生母給的,是我媽媽給的。如果不是我的生母在我17歲的那年患病去世,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不是我媽媽的孩子。這麼多年,媽媽對我呵護備至,凡是親生母親能做到的她都做到了。可惜我做得不夠好,那天如果我不是在房間裡打電話,她也不會從樓上跳下去。”
深陷在愛情中的女人,眼睛裡除了愛人,對別的事情大概都有點漫不經心,所以才會沒有發覺媽媽那段時間的異樣。這是她遲遲不願和阿戚結婚的另一個原因,因為覺得負疚,因為要贖罪。
姬君冶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咳嗽起來。半天,才繼續道:“所以我要替我媽媽看好哥哥,那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掛,如果哥哥不幸福,媽媽在天上也無法安心,那我怎麼對得起她的養育之恩。”
懷月看著面前的女子,有一種張揚的美麗,卻原來也有那麼一顆沉重的心,她覺得她們之間在一瞬間走近了許多。
“我媽媽在最後的幾年裡不止一次地割腕自殺,這讓我變得十分緊張,每次看到她,總是首先去看她的手腕。後來我把家裡所有的刀都收了起來,沒想到她最後一次沒有用刀。”姬君冶掐掉菸蒂,笑道:“今天我被我哥嚇了一跳,他不小心用裁紙刀劃傷了手腕,那一刻我竟然產生錯覺,以為是我媽媽的手,過了這些年了,我還是忘不了,那些血,滴滴答答落在宣紙上,止也止不住,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儘管燈光昏暗,姬君冶還是察覺懷月的臉色在一剎那間變得雪白,她心裡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今天下午哥哥一定去見了懷月,兩人不歡而散是哥哥今天情緒波動得這麼厲害的原因。阿戚說得對,那天晚上也許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哥哥陷進去了,而懷月卻想逃出來,會是這樣嗎?
“我哥哥這個人,在別人看來,似乎上帝特別眷顧他,出身名門才華橫溢,可是實際上從他懂事開始就沒有真正地快樂過。父母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爸爸忙著追逐紅塵,媽媽整天在家鬱鬱寡歡,別的孩子能享受到的父愛他享受不到,別的孩子能安心享受的母愛他享受得戰戰兢兢。他第一次發現媽媽得了抑鬱症是目睹了我媽媽在浴室割腕自殺,那天他剛和他女朋友看完電影回家,從此留下陰影。以後每次戀愛都是談幾個月便談不下去,因為他無法經常陪在女友身邊,總會中斷約會跑回家來看看媽媽或者我是不是安然無恙。”
“家庭環境確實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我和魯風離婚的時候,也是猶豫了很久,不是為了那個男人,只是為了豆豆,怕給他的人生留下陰影。”懷月深有感觸道。“如果豆豆的人生因此受了影響,我會受不了,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姬君冶在心裡嘆氣,懷月要考慮的不是一點點啊。
“懷月,我知道我哥哥喜歡你,我想你這麼玲瓏剔透一個人,其實也早已知道。他這個人處事單純,可能有地方得罪了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計較好嗎?”
姬君冶直率地看著懷月,“他這幾個月因為你心情很好,阿戚不止一次跟我說哥哥的病已經好了。你看他沒日沒夜地趕畫,一個抑鬱症病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工作熱情。他每週給學生上課,開始慢慢參加一些沙龍聚會,也不再討厭人多的地方。他喜歡豆豆,經常抱著他玩,以前他從不能忍受旁人接觸他的身體。這些年來,他的身邊沒有過一個女人。”
懷月滿臉通紅地看著姬君冶,不知道是為了她開始說的那句姬君陶喜歡自己,還是為了最後的這句話。
“別緊張,我知道你沒愛上我哥哥,所以我哥才會那麼悶悶不樂。你不回來的日子,他總是站在窗前看著門口的那條小路,吃飯也沒胃口。你不告而別去了雲南,他急得兩天一夜沒睡覺,直到我透過陳社長的電話找到你,他才略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