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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誠餘安詳地閉著眼睛,雖然浮腫而蒼白,但是表情仍然栩栩如生,彷佛還要向林鳶茵展現他的最後一個笑容。我們只有一個籃球,所以一定要撈起來的呀。梁誠餘那燦爛的笑容在林鳶茵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是那麼地清晰又是那麼地衝擊強烈。就在那一瞬間,林鳶茵終於發現了,發現了那天為什麼梁誠餘跳下湖之後,自己會感到不對勁,因為自己大腦的直覺其實已經告訴她那天的情景存在著一個最大的異數!
林鳶茵踉蹌著倒退了兩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梁誠餘的笑容……他真正要向我示警的不是手勢,是笑容!他那個手勢是為了提醒我注意他的笑容!
沒有親眼看到梁誠餘死亡的星晨聽得莫名其妙:注意他的笑容?他的笑容的確是很古怪,但是注意到這點又能代表什麼呢?
不是,林鳶茵緊緊抓住星晨的手道:我指的不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古怪,而是笑的方式很古怪。
星晨一頭霧水道:笑的方式?
林鳶茵道:星晨,你笑一個來看看。我們作一個對比,你就很容易知道了。
星晨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我不會笑。你幹嗎不笑?
林鳶茵只好道:梁誠餘平實雖然風風火火,可是論性格,他跟你有點相像,都不是很愛笑。這種不愛笑的人平時如果笑,也只會露出一排牙齒,不,或者這樣說,一般人在笑著說話的時候,都會只露出一排牙齒。可是那天的梁誠餘,從始至終,他都是露著兩排牙齒跟我說話的!
星晨矍然道:在他的牙齒裡?他快步上前,撬開梁誠餘緊閉的嘴。一股骯髒散發著臭味的黑水立刻流了下來。星晨已經叫了起來:果然在這裡!他從梁誠餘的牙齒縫中拈出一根長長的黑色的線體物質。
林鳶茵一眼就認了出來:水草!
星晨道:等等,這根水草跟我們找到的水草有點不一樣。他從自己懷裡掏出從實驗室裡帶回來的樣本,對林鳶茵道:你湊前看看。
林鳶茵湊前一看,果然,星晨手裡拈著的那根並沒有象那些一團的那樣,乾枯而曲折,甚至有些叉裂。它黑色而具有光澤,呈自然的彎曲,用手去拉了一拉,還有彈性。
林鳶茵驚詫道:這是……
星晨緩緩道:真正的人的頭髮。
林鳶茵睜大了雙眼,全身一股熱血在四肢中踴躍衝跑著:梁誠餘要告訴我們的,殺死他的兇手是個人!
星晨緩緩地接道:更精確的說,那個蛇鱗的主人,這些水草的主人,電腦室命案的兇手,那個我們至今無法歸為哪一個種類的怪物,真正的身份是人類!
怎麼會?林鳶茵掩住了嘴,瞬間倒退了一步,她一直都以為是蛇妖和其他種族的結合,沒想到……
呼呼……屍體上突然傳來怪聲。兩人悚然轉身時,卻見梁誠餘原本緊閉的嘴唇正在慢慢地鬆弛下來,眼皮也漸漸地放鬆到自然的狀態,然後,突然的,從梁誠餘的鼻子裡,眼裡,耳朵裡,嘴裡,分別流出了粘稠的鮮血。七竅流血!梁誠餘到這個時刻才終於回覆到溺水死後應有的狀態!
林鳶茵忍不住痛哭失聲:梁誠餘,我就知道你還沒走的,你不甘心這樣走的。你一直就留在你的身體旁邊,你要告訴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沒能救到你,對不起……
我們只有一個籃球啊……停屍房的門口傳來若有若無縹緲的聲音。
兩人急忙轉頭時,梁誠餘半透明的身影微笑著立在牆邊,他的手裡捧著一個溼漉漉的籃球。他的表情就如同之前屍體上的一樣那麼安詳,只不過,那是真正的安詳。梁誠餘朝兩人微微彎了一個腰,轉身朝門外飄去。
梁誠餘——
星晨連忙攔住要追出去的林鳶茵:讓他去罷。他是已經跟我們兩個世界的人了。他能去輪迴是他的福分,死靈留在人界是很痛苦的。希望他來世能有不會再有一個夭折的命運了。
走出殯儀館門口,兩人才發現無法回去。這裡鮮少有車經過,附近又荒涼一片,幾十裡內沒有一戶人家。星晨道:看來我們要在這裡等到天亮了,你怕麼?
林鳶茵搖了搖頭,哀傷的神色還沒有完全消褪。星晨領著林鳶茵來到一處稍微乾淨的石凳邊,坐下道:休息一下吧。我們回去還有很多的事要做。現在各條線都清清楚楚了,只要再破解了銅片,想必我們就能見到神秘的第九間課室了。
林鳶茵依言坐到他的身邊道:我好累,能借你的肩膀給我靠靠嗎?
星晨眼波一閃,張口想要說什麼,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