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身玉立,神情愈見英發,向吳雲龍一拱手道:“吳兄適才義舉小弟在遠處均已目睹,欽敬異常……”
吳雲龍流血稍止,聞言朝地下的杜素瓊及躺在遠處的吳雲風看了一眼,卻未曾作任何表示。
韋明遠又道:“小弟心感吳兄之德,出手略留份量,令妹可能只是一時暈撅,最多略受輕傷,絕無性命之慮!”
吳雲龍雖不相信,然見他說得異常誠懇,不似有偽,遂強忍住臂上痛苦,舉步朝妹子身畔走去。
韋明遠立刻蹲下身去,省視杜素瓊,見她腰下衣裳,俱為血汙所染,卻又毫無傷痕,分明是即將分娩……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大是作難。
沉思片刻,方始將她抱起。
杜素瓊自信必死,神志已昏,對以後發生之事,全無所知,忽覺身子在人懷抱中,連忙睜眼一看。
心中韋明遠那點深藏的影子,立刻變為異常地明晰,忽然伸手攬住了他的頸項嗚咽地哭了起來,半晌才幽幽地道:“明哥,我以為永遠看不見你了!……”
韋明遠亦將她抱得緊一點,二人心中俱是喜、悲、哀、樂,七情紛至,竟不知語從何起……
遠處的吳雲龍,亦將吳雲風的身軀抱起,回頭望見他二人之情狀,一言不發,默默地離開了。
良久,杜素瓊方始幽幽地問道:“明哥!你怎麼找到我的?”
韋明遠溫柔地道:“我打附近經過,忽然聽見有人說起你的行蹤,道是你孤身一人上路,我很不放心,所以趕來看你……”
杜素瓊問道:“湘兒呢……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韋明遠道:“我將她交給她爺爺,帶回家去了,我身上有許多未了之事,怎能長伴著她在一起呢!”
杜素瓊顫聲道:“她卻比我幸福多了,至少她有希望,希望你早日將親仇報了,希望你順利地早日無恙歸來……”
韋明遠歉咎地道:“瓊妹,她實在很痴心,我無法會傷她的心。”
杜素瓊茫然若失地道:“世上女子誰不痴心,只有幸與不幸的區別罷了……”
韋明遠想起她為自己所作的犧牲,心如刀割,含淚道:“瓊妹!我知道你的心,我永遠不會忘掉你的,只要能為你盡一點力,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絕不猶豫……”
他真情異常激動,雙手抱得更緊了,這對身懷重孕的杜素瓊說來是一種痛苦,然而她願享受這種痛苦。
良久,杜素瓊忽然掙動一下道:“把我放下來!”
韋明遠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將手鬆開一點道:“瓊妹,我不是有意這樣的,請你原諒我!”
杜素瓊柔腸無力地道:“明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恨不能殺身來報答你,只是……我剛才感到腹中有些振動,恐怕他要下來了……”
韋明遠立刻將她放在一叢草多的地方,他對於接生完全不懂,不禁慌了手腳,無助地站在旁邊!
杜素瓊在草地上翻騰著,咬牙強忍腹中如絞的痛楚,儘量地不使自己發出一點呻吟。
突地她抓住韋明遠的手腕,大叫道:“明哥!痛死我了!……”
韋明遠只見她外衣上又湧出一片殷紅,雖是毫無經驗,卻也不敢怠慢,連忙褪下她的衣服,憑自己一知半解的一點常識,用手替她在腹上慢慢地,輕輕搓揉著,這年青的俠士歷經無數次殺劫,卻怕見杜素瓊的滿體殷紅。
陽光溫照得如母親愛撫的手,春風輕柔得像戀人的蜜語,突然一聲兒啼,終於衝破了山道上的所有瀝寂。
杜素瓊無力地睜開眼睛,軟弱地道:“我高興是你在我身邊,雖不能以身事君,我的孩子卻由你接生,亦足以慰我今後的歲月了!”
韋明運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新生的嬰兒,興奮地道:“是個女孩子,她長得完全像你!”
杜素瓊微微一笑,似乎感到無限安慰地道:“幸虧不像他!否則我寧可捏死她!”
提起了任共棄,兩個人都感到一陣默然,韋明遠雖然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任何事心中卻難抑對任共棄的歉意。
良久,韋明遠才道:“產後切忌風寒,咱們下山去吧!”
說著將嬰兒交在杜素瓊懷中,一把抱起她們母女,重上婉蜒的山道,一直向山下而去!
在山下一家小旅邸中,他們謊稱夫婦住下,而韋明遠也像一個盡職的丈夫,小心翼翼地待候著杜素瓊。
殘春就盡,時節近黃昏。
韋明遠由於杜素瓊樹仇太多,伯有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