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那三件困難之事,非襲二弟力量所能解決,於是襲二弟便找到了武林中素有‘能人’之稱的‘三絕先生’公冶拙,甚至這三件難事,其中有一、二件非得公冶拙出手便不能解決亦未可知,公冶拙聞及‘拈花玉手’,自也樂於相助,哪知成功之後,襲二弟與自沖天計議之下,卻以廢品相贈,等到‘三絕先生’發現真相,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了!”
語聲微頓,長嘆千聲,又道:“但襲二弟呀褒二弟。你難道不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句話,你若得不到‘拈花五手’,你我兄弟今日豈非正在把臂觀晤,持杯敘闊,而此刻幽明異途,你老哥哥再想見你一面,都不能夠了!”
語聲蒼涼,言之側然。
許狂夫見他方才分析事理,有如親眼目睹一般,不禁大為歎服,等到鬍子玉感慨發完,便忍不住一挑拇指,脫口讚道:“胡四哥你方才推論的一番事理,當真不遜於諸葛神算,依小弟所見,此事縱然不盡如此,但也絕不會相去太遠!只是……”
他語聲頓處,突也長嘆一聲,接道:“想不到事情演變,竟然複雜至此,看來這次除了‘歐陽老怪’之外,或許還有不少異人高手,要來參與此事,胡四哥想得那‘拈花玉手”,只怕已無你我先前料想的那般容易了!”
鬍子五微微一笑,緩緩抬首,仰視無盡蒼彎,沉聲說道:“賢弟你又錯了!”
語聲一頓,笑著轉口說道:“你我襲二弟相交一場,好歹也不能令他的屍體身首異處,暴于山風烈日之下,掩埋之後,卻要在八月中秋以前趕到九華山去,只要無什麼變化,那‘拈花玉手’,八成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許狂夫見他將這件本已極為困難、此刻更加難上十倍之事,竟說得如此容易;彷彿一到九華山的“丹桂山莊”,“拈花玉手”,便可垂手而得,雖然滿心狐疑,也不便相詢。
兩人尋得“飛鷹”裘逸的屍身,將之與頭顱並在一處,與其他的頭顱屍身一齊掩埋之後,已是第二日清晨時分,這其間他兩人似又覺得有些異處,便是這些屍身頭顱之中,似無一人的年齡、裝束,與“飛鷹”襲逸的愛女符合,但他兩人心中各各有事,誰也沒有將這件並無重大關係之事,放在心上!
約莫一月以後,朝陽方升,萬道金芒,映得十里江流,幻做一片金黃。
一條烏篷江船,放掉東來,將至大通,艙中突地傳出微帶蒼老沉鬱的清朗口音,曼聲吟道:“點點風帆點點鴉,風帆點點點天涯;大江一瀉三千里,翻出雲間九朵花!”
詩聲易畏之中,一個灰袍砂目贓足的老人——“鐵肩賽諸葛”鬍子玉,緩步自艙中走出,卓立船頭,回首笑道:“此刻朝暈初起,江上九華,正是千古絕景,賢弟你該暫放心頭事,出來隨我一賞這自古騷人墨客吟詠不絕的美景!”
第二章 節中有節枝外有枝
這一月以來許狂夫惦念良友深仇,又憂心江湖風雲,總是雙眉帶憂,愁懷不展!但鬍子玉卻似早有成竹在胸,怡然自安,許狂夫有時忍不住出言相詢,鬍子玉卻都含笑不答,最多淡淡說聲:“到時自知。”
許狂夫雖知他這位胡四哥多謀足智,胸中自有“諸葛”妙計,“臥龍”神算,但若教他也似這般寬心大放,卻無法做到。
此刻聽到鬍子玉在艙外相晚,他雖無這份閒情逸致,卻不得不步出艙來,目光一轉,只見朝暉之中,九華群山,宛如九朵蓮花瓣一般,簇開在雲間天表,晨霧朝霞,掩映於群山之間,又似輕波盪漾笑蕖,臨風搖曳,吹送一片天香!
許狂夫心中縱有萬千心事,見著這般美景,胸懷亦不禁為之一敞。
但聽鬍子玉微微笑道:“九華山唐時以前,本無籍藉之名,但詩仙李白一道千古絕唱‘江上望九華’,卻將華山唱得天下聞名!”
許狂夫側目笑道:“小弟與胡四哥十年闊別之後,想不到胡四哥變得這般風雅起來,老實說,有關這些騷人墨客的遺風韻跡,小弟實在是絲毫不知。”
鬍子玉微喟一聲,放眼千里江波,不勝感慨萬千地說道:“這十年來,我由極盛而歸於淡泊,起初實覺難以忍受,但後來心情逐漸平靜,大半是因讀書之功,唉——只是老驥伏櫪,其志仍在千里,看來我之一生,也只有生為武林人,死做武林鬼了!”
許狂夫仔細體味“生為武林人,死為武林鬼”這兩句話,一時之間,亦不禁為之感慨叢生,唏噓不已。
默然良久,鬍子玉突又微微一笑道:“無論如何,做人之時尚多,做鬼之時尚遠,乘這有生之年,我好歹也得將一些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