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看著父親的黑臉,處處小心翼翼,害的他連飯都不敢多吃。不過幸好,他父親向來事事分明,一碼歸一碼,在和冉家聯姻這件事上,態度倒是十分堅決。
秦慕生見冉顏宛若一汪死水般的沉默,連忙壓下一腔火氣,柔聲對她噓寒問暖。
外面的雨漸漸變小,卻依舊沒有桑辰的影子。
冉顏與秦慕生站在一起,倍感煎熬,遂道,“我還有事,你若有事不如先去辦,不打擾了,告辭。”
說著便讓晚綠撐開傘,往東市外去。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吧。”秦慕生相思了好幾日,夜夜都夢到那日驚豔的一瞬,眼下哪裡肯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
晚綠見冉顏也不理他,便回頭道,“郎君若是為我家娘子著想,還請等事端緩緩再說吧!”
聽聞這句話,秦慕生竟真是住了腳步,晚綠看著一襲華服長身玉立於雨中的秦慕生,心裡一嘆,他若是真心對娘子,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娘子”晚綠察覺冉顏的心情似乎不佳,想出言安慰,卻被冉顏打斷,“趕快去找桑辰吧,他手裡還欠著我的賬,這幾日可不能出個好歹。”
這賬可是好幾條人命呢!
冉顏見秦慕生沒有跟上來,便帶著晚綠急匆匆的往來時的巷口裡去。
據冉顏推測,桑辰多半是還未出巷口便出了狀況,因為晚綠沒有看見他從入口進東市裡面,而這個巷口又是正對著東市的大門,若發生什麼事情,守軍不會坐視不理。
兩人冒雨尋了幾條巷子,也不曾找到桑辰的蹤跡,晚綠道,“娘子身上都溼透了,還是先回去吧,這個坊間都是些富貴人家,不似別的坊間魚龍混雜,桑先生應當不會出事。”
“天色還早,再找找吧。”冉顏覺得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維揣度桑辰,否則註定要失望。
晚綠抿著唇,也不再多勸,心裡卻是把桑辰給怨恨上了。晚綠喜歡看美男子,但是在她心裡,再美的男子也沒有冉顏一根頭髮絲重要。
兩刻的時間,兩個人走遍了附近七八條巷子,依舊沒有尋到絲毫蹤跡。正當兩人準備放棄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冉顏轉身,便瞧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怒視站在屋簷下的青年,語氣頗為不耐煩,“這位郎君,你究竟是問路還是找茬!”
晚綠仔細打量幾眼那個落湯雞似的青年,神情一喜,拉著冉顏便往前走,“是桑先生!”
“在下不過是問問路,你這漢子,如何出口傷人!”桑辰生起氣來,氣血上湧,白淨的面上和脖頸都染上一層血色。
果然泥菩薩有三分土性,冉顏心道,敢情這隻兔子開始咬人了!
“怎麼回事?”冉顏看見那漢子雙目暴睜,健碩的上身都已經繃出一塊塊肌肉,脖頸上青筋突突直跳,顯然情緒已經激動到馬上要爆發的臨界點了,便連忙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冉顏清冷的聲音把硝煙緩和了幾分,那漢子見一個小娘子出言詢問,立刻如獲大赦的嚷嚷道,“這是你夫君吧,趕快把他帶走,小半個時辰他都拍我家門八回了!從這裡到東市,一共就轉三個彎,他連問了八回,不是找茬是什麼!”
桑辰正用袖子抹去臉色的雨水,聽漢子這樣說,立刻反駁道,“我每次都是走了很長一段路才敲門問路,誰想每次都這麼巧,敲了你們家的門,即便如此,你也不必出口傷人吧?”
漢子本來就不耐煩,一聽桑辰強詞奪理,袖子一擄,猛的抓住桑辰的衣襟,“我告訴你!我們胡家雖然金盆洗手了,也不是誰都能惹的!你一副斯文人打扮,不認識路難道還不認識字?這裡是胡府!斗大的兩個字,你眼瞎了嗎!再唧唧歪歪,小心老子砍了你!”
桑辰臉色一白,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不要,不要亂來,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金盆洗手,從來都沒用在正兒八經的營生上,便是江湖正道,也離不開打打殺殺,冉顏一聽見這個詞,忙道,“郎君莫要動怒,他腦子有毛病,兒於您賠不是,請您多擔待一二。”
漢子上下打量桑辰幾遍,一臉嫌棄的將他丟開,“罷了,你一個小娘子還要伺候這麼個難纏的,也是艱難,老子頭一天做門房便遇見這樣的事兒,算我晦氣,趕快帶他走吧!”
說罷轉身進了院子,砰地一聲,甩手把門關上。
冉顏鬆了口氣,幸而這個漢子還算豁達,否則惹上這樣的人家,被打殘了也沒處說理去。
桑辰埋頭仔細理了理衣襟,抬頭看了門匾一眼,小聲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