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心中惋惜,原本是來拜師學藝,但看著鳳於曳這樣怕是一時半會不能彈琴,當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真正的凝嬪已經在哪裡?”鳳於曳不依不饒的抓住了凝歌的手腕,凝歌一時之間不能動彈。凝歌柳眉倒豎,佯怒道:“王爺,男女授受不親。”
鳳於曳慢慢鬆開了凝歌的手:“她已經死了?”
凝歌一愣:“也許吧。”
鳳於曳抿唇低頭,拂了拂根本就沒有灰塵的袖口,瞧著包裹奇特的手指認真道:“娘娘,這個曲子,叫做驚墨。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關於凝嬪的事情,鳳於曳中就一個字不曾再提。凝歌心中驟然放下一塊大石頭,看了看那已經不能活動自如的手掌道:“不必,你好好養傷吧。”
不僅僅是因為鳳於曳手受傷了,還因為這曲子背後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她不敢相信任何人,有時候還包括她自己。
“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一個故友很像。不過她……已經西去了。”鳳於曳似乎看透了凝歌心中所想,天馬行空的丟來一句話,又補充道:“曲子是新作,但是以曲作畫有人和你一樣有過想法。雖不至於用曲調引人,卻別出心裁。對於初學者來說,倒是遮掩琴技的好法子。”
凝歌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只見鳳於曳笑的燦爛,薄唇一張一合,字字句句都清晰可聞:“娘娘,您可以一試。”
“你不會彈琴。”鳳於曳斷定。
“我……”凝歌深知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釋的道理,又急切的想要解釋些什麼。話剛出口就驚覺不對,只吐出了一個“我”字就蹙眉不語。
鳳於曳站起身來,悠然道:“娘娘不想知道皇弟如何知道的麼?”
“不想。”凝歌有些負氣,從鳳於曳身上雖察覺不到殺氣卻叫她分外不舒坦,直覺性的抱起梨木長琴準備告辭。
“呵呵……若是您音律造詣高深,不必在第一次見皇弟的時候就見幽冥。不過你雖不是當年的凝妃娘娘,倒是比凝妃多出來許多情趣。”
鳳於曳笑容能顛倒眾生,卻詭異的透著一絲冰冷。
凝歌惱怒的回頭,恰好撞見那雙帶著防備的深棕色瞳仁裡。若非是冰冷,便都是戲謔。原來鳳於曳一早就看出來她根本就不是從前那個凝歌,那麼他從頭到尾這是在逗自己玩呢?
凝歌心如擂鼓般跳的厲害,胸膛起伏之間卻無絲毫害怕,黝黑的瞳孔中染上了一層薄怒。
只一字一句道:“裕王爺,論起來,本妃還算是你的嫂子。情趣二字,不當是出現在你的嘴裡才是。”
“是不是嫂子,娘娘心中無數?”
“你……”
鳳於曳止住了笑意,斂眉提醒道:“半月之後太后生辰,向來不出彩的凝嬪慣常要一鳴驚人。到時候你一鳴嚇人必引起懷疑,若是太后知你冒充凝嬪。玉瓏國和鳳翎國之間的邦交堪憂,連你身邊的秋少也難逃杖斃的命運。娘娘還是三思而後行呢,要知道出了這曳香院,就沒有人能幫你了。”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落定在凝歌耳邊。凝歌腳步不爭氣的一頓,想起秋少滿面是血的樣子心裡就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死不足惜,只是秋少……
想起那個會為了她眼淚橫流,會為了給她的床上添一床暖被跪了內務府一整天的小丫頭,凝歌心中驟然軟了下來。
她最討厭被人威脅,只是如今卻一步步心甘情願的走在別人的陷阱裡。只怨她一無所知,能力不足,不能步步為營。不能找到一座堅定的靠山,坐山觀虎鬥亦或是逃脫昇天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凝歌心中亂的很,掐著袖口不肯放手。許久才緩緩鬆開,安慰自己:“沒關係,因果迴圈,今日的債我一定會要回來的。”
凝歌斂了眉眼,終究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鳳於曳身邊,攤手道:“你想要交換什麼?”
她從來不相信有免費的午餐,更不必提一個只有一面之緣還害得她幾乎不能翻身的男人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她。
鳳於曳搖頭。
凝歌驚了一驚,重新問道:“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鳳於曳皺眉不語。
凝歌心中放心了許多。只要有所求就不會無懈可擊,至少是叫她這個人情做的踏實。人性等價交換,這是她做殺手的準則。
“最好是等價交換,日後兩不相欠。”凝歌提醒鳳於曳。
鳳於曳搖頭低語道:“何苦非要計較交換等值?難道你今日翻了圍牆進來不是為了拜師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