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這撣雪之招攔下我?不覺得小看人了嗎?”田玉香神情戲謔眼神卻是出乎尋常的認真,抬手握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轟過去,卻是連天上雲龍都受到牽制一般,黑雲壓城城欲摧,厚厚的低垂在房簷上,製造就抬手就可摸天的奇異景象。
東向燕:“我沒小看你。”張口答道,但這撣雪之招本就是隨處可見的招式,普遍到一戶大戶人家的僕人都會做。
兩根手指疊起來,接著彈落梅心花蕊上的雪花。
關竅是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傷到嬌嫩的花瓣,也不能讓雪花飛到罈子外面。
但是歸根究底,也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只是需要細心,認真,精細……
然後田玉香的這衝勢迅猛撕裂風聲的拳頭就這樣聽在東向燕面前,他曲指一彈——“轟——”
可以肯定這聲音是耳朵捕捉不到的虛假觀感,可視覺上傳遞上來的衝擊卻非常強烈!
以二人為中心的草木頃刻間連根颳起,在碰撞之後反衝開來內勁之中身不由己的摔滾出數米外,以至於連森林外圍的大樹都受到波及。
雖然沒有倒塌,但也是葉落紛紛,說不出的悽慘。
田玉香悶哼一聲,勉強挺住沒有後撤,可他兩袖的邊緣卻是齊刷刷的裂開露出兩條結實的手臂。
彷彿不服氣似的,田玉香充滿氣勢的瞪回去,然而沒想到的是,東向燕正在悟道邊緣,本能回望過來的雙眼空靜的不殘留一絲情緒的波瀾。
可以說,曾讓葉孤城幾次驚疑不定的心湖,這一刻就倒映在他的眸中。
深邃的無法形容成理解的事物,冷徹的充滿非人的超脫,可縱使不能建立起關係,但意外的沒什麼威脅性。
它就是一池湖水,安安靜靜的沉澱千萬年之久,無人所知,只有誤入的野獸會從它這裡獲得生命之源,卻不會在離去後再次找到這處神秘的湖泊。
給予,拒絕,包容,冷漠,陌生,溫暖……
對於這隻野獸而言,這潭不再出現的湖泊就是有這麼多的含義。
但是野獸是不會有這麼多種情緒的,有的……是人。
誤入湖邊的野獸是人,人卻永遠不會似野獸那麼單純,找不到的湖就找不到,忘記就好,去尋找新得生命之源便是,只有人不會放棄曾一度握在手中的重要之物,哪怕不慎遺忘丟失,也要在想要的時候再次抓回手中。
如此才是人。
湖泊若有靈,恐怕會嘆息,太貪婪了。
什麼都想要的話,只會兩邊都得不到。
有舍方有得。
然而湖泊也成了人,也是人的話。
……“轟——!”
這一回是意識層面的坍塌,東向燕的全部意識在這一瞬間猛然回來了。
他懵懂無知的看向拔劍站在自己對立那側,雪鋒寒眸,冰冷的直視著自己的葉孤城。
不只是葉孤城,連匆匆忙忙從小屋裡跑出來的楊廣亦是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衝自己欲言又止。
田玉香在葉孤城背後呈重傷之態,滴滴像是落紅的鮮血在距離自己一米?兩米?還是更遠的位置?
回過神來的東向燕第一時間檢視起自己的身上,沒有發現血跡這讓他鬆了口氣。
只不過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試圖張口說些什麼,但是東向燕剛想開口,田玉香便有了反應。
“嘔——!”一口血從他嘴裡嘔出來,打溼他身上那件墨藍色的上衣。
無論什麼情況這人一貫愛護自己的形象,這次居然連硬撐都做不到了嗎?
東向燕心底一沉。
葉孤城似乎意識到他不再是剛才那個“魔神”般的人物,略作停頓便道:“我來收拾局面,你……去碧海江心待著吧。”
此話一提,東向燕用說不出什麼心情的目光看過去。
葉孤城神色堅持。
東向燕:“……”委屈巴巴的轉身離開。
可以說他剛走,現場沉重的氛圍陡然一輕。
楊廣不自覺的鬆出口氣,簡直好像繼續讓東向燕留下來他就會窒息似的。
幾步小跑上來,楊廣看向捂住胸口似乎內傷不清的田玉香。
“怎麼樣?”
田玉香勉強咧嘴一笑。
“還死不了。”
葉孤城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玉香笑容不變道:“怎麼回事?你們不是看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