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曹彥一個人留在房內攬鏡自照時,銅鏡被擦拭的乾乾淨淨,表面打磨的極其光滑!
雖然以當下工藝還達不到纖毫畢現的程度,但市面上流通起來的每一面仍要二兩銀子左右,稱得上價值高昂,品質也因此絕佳。
然而用這副鏡子來映照曹彥那張美男子的面孔,卻生生透出一股子違和感。
被照的當事人恍若不覺,伸出手在耳際摸索,確定四下無人後,他從臉上用力撕下那張麵皮,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曹彥頂著這副骨貌再次看向鏡子,這下鏡子裡面的違和感是徹底沒了。
不過也是,照鏡的人是隻白骨精,頂著張人臉當然會令人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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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曹彥成了一隻白骨精,那麼原本的曹彥遭遇了什麼呢?
其實他甚至連從曹父口中得知自己母親下落都沒有就被歹人所害, 遺骸被棄置在揚州城十里外的懸崖底。
那座山盡是蔭林小徑, 連獵戶上山的路徑都隱藏在雜草叢生的山間, 他之亡骨既然被丟棄在那裡,若無意外應該是沒有得見天日的一天。
但是世事難料, 世間鬼怪之事大多被人置之不理,當做閒來雜談,無一深信, 曹彥也曾是其中一員, 一直到死後, 魂歸地府,才有一路過的女鬼瞧上他的皮囊拿來穿“衣”。
那女子生前正好曾迷戀過曹莊, 待弄清這副身子與曹莊之間的關係, 自不用說她會怎樣去做。
活人死後轉生鬼怪, 人世倫理道德本就對他們約束不佳, 現下她既然生出心思,理所當然的就比旁人來得偏激, 落到曹莊眼裡, 那就是曹彥對三年前之事懷恨於心, 偏執於自己,一心想毀掉曹家!
他這廂羞愧怨念,卻對真相不甚瞭解, 但於東向燕而言,卻探手可得。
又一日, 畫中仙不介意跟在誰身邊飄蕩,只管有趣就行,左右人已經死了,再不對自己大度些那豈不是白死了?
用著怪道理,但因為“以後”還是熟人,所以東向燕也由著她,直到被曹彥找上門。
店老闆擦著冷汗像個卑微的小廝似的與東向燕說明對方來意,此人裝模作樣的沉吟兩秒,爽快的點頭同意了,客棧老闆如蒙大赦,趕忙回身下樓將人請進來。
說來也可笑,平常那些求見“天下第一美人”的武林人士尚且不能讓這位年餘四十好幾的店掌櫃失態,曹家名義上的繼承人一到,他就顫顫巍巍,彷彿承受不能。
東向燕一面見識到了曹家在揚州內的地位,一面又好笑世人重名求利的表現。
恐怕店老闆一點兒不敢耽擱就上來懇求自己,八成也是怕會被曹家記恨,連帶著自己的生意也做不成了。
算了,看在這些日子一直挺麻煩老闆的份上,東向燕同意了,但是在他旁邊飄著的畫中仙可好奇了。
“他為什麼來?”
東向燕慢條斯理的品著茶:“不清楚。”
畫中仙當然不會認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過作為一隻鬼,好奇心太旺盛不是好事,比方說她特意將腦袋穿過木門看向外面,腳步聲隱隱從樓下傳到樓上,東向燕就瞅著她撅著個屁股跟打節拍似的搖來晃去……辣眼睛!
東向燕:“行了,回來等著吧,他既然來,肯定是有話要說。”
畫中仙“嗖”一下收回頭,她可不是聽話,而是曹彥已經來到門口。
“咚咚——東姑娘,在下曹彥,特來求見。”
敲門聲之後是男子的聲線,東向燕笑意加深些許,抬聲道:“曹公子,進來吧。”
“吱嘎——”
沒鎖的房門被推開,一席長身玉立的男子留步在門外,禮數充足。
“東姑娘莫怪,等下要談的在下不方便被人聽見。”
一把鏤空縫紗的扇子在手中把玩,幾乎是接著他的話尾舒展開停放在眼下,東向燕坐姿慵懶隨意,闔起一隻眼睛調笑道:“既然如此,你大可把門關上,只不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可想好了,你眼前的可是一名妖女。”
“自然是不介意的。”曹彥神色變也不變,上前之後就將門合起來,倒是讓東向燕的玩笑落了空。
畫中仙在他和東向燕之間轉來轉去,滿肚子的好奇心。
“他究竟是來幹嘛的?”
東向燕神情不變的在心裡想道:“急什麼,馬上不就是要說了嗎?”
可惜畫中仙不懂讀心術。
但是曹彥確實如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