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太太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仍然緊閉著眼睛,一副睡得很沉的樣子。
孔琉玥也不著急,自砸直起身來,面色恬淡的站在原地等候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還是玳瑁輕輕爬到床頭,小心翼翼叫了一聲:“老太太,孔姑娘來了。”她方如夢初醒般驀地驚醒過來,然後半眯著眼睛打量起四下來,十足一副剛睡醒弄不請楚狀況的模樣。
孔琉玥暗自冷笑,她以為這樣就能傷到她了?只會讓她覺得她黔驢技窮了,在想方設法找平衡而已!
面上卻仍笑得恬淡,上前半步又福了一福,“琉玥給老太太請安。”
尹老太太方就著玳瑁的手坐了起來,看向她呵呵笑道:“這人一上了年紀,就是這樣,老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還睡著了就不容易醒過來,你等久了罷?”又罵翡翠玳瑁,“兩個蹄子,也不知道早些叫醒我,就白讓你孔姑娘等著?”
孔琉玥忙笑道:“琉玥也才剛到而已,老太太快別怪兩位姐姐了。”
雙方你來我往的虛與委蛇了一番,待得孔琉玥在錦杌子上落了座,翡翠也上了茶來後,尹老太太終於切入了正題,“這會子叫你來,不為別事,只是想與你大略說一下永定候府的情形,也免得你明兒過去後,兩眼一抹黑。”
“老太太……”孔琉玥故作嬌羞的低垂下了頭去,眼底劃過一抹嘲弄,她還以為尹老太太會因為對她的厭惡死扛到底,無論如何不肯提前與她說一說永定候府的情形,讓她過去後勢必要花上更多的時間和功夫才能站穩腳跟呢,——當然,事實上該知道的她都早透過珊瑚和粱媽媽之口,知道得差不多了,卻沒想到,尹老太太還是沒能扛到最後!
尹老太太居高臨下看著她因為低垂著頭,而露出了一截的凝脂般雪白無暇的後頸,眼底的恨意一瞬間幾乎就要忍不住傾瀉出來。那天當眾給孔琉玥粱媽媽等人的身契時,她雖然安慰自己,粱媽媽等人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便是沒了身契,以後要透過她們拿捏起孔琉玥來,當亦非難事,因此她才會痛快將東西與了她。
但事後一想,她卻是越想越不對,越想越生氣,那個丫頭為何不要別人,偏偏指名要粱媽媽和珊瑚一家?還要連身契一併拿去;而粱媽媽跟在她身邊多年,在府裡的體面,幾乎可以說僅次於大兒媳,連二兒媳見了她都要給幾分面子,粱媽媽為何一點都不留戀便痛快去了安苑,僅僅是因為她乾女兒去了安苑嗎?
尹老太太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才貓膩,指不定粱媽媽與那個丫頭私下裡早已有了勾結亦未可知,不然當初那個丫頭也不會巴巴要了瓔珞去了,由此可見,那個丫頭一早就已在算計她了!
如此這般一想,尹老太太如何再咽得下這口氣?偏偏眼下她還奈何那個丫頭不得,還得另想辦法甚至是破財來籠絡她,不然她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只能前功盡棄,因此她只能透過不告訴孔琉玥永定候府的事,以期讓她過去後處處碰壁一事來找平衡。
然正如孔琉玥所想,尹老太太婆媳機關算計將她嫁入永定候府,就是為了謀求更大的利益,又豈會因為眼前這點小事便與她撕破臉?她們還等著晉王妃提攜宮裡的尹納言呢!
孔琉玥等了良久,都沒等到尹老太太開口,正暗自納罕,想要抬起頭來一覷究竟之際,耳朵裡終於傳來了她才些冷厲的聲音:“永定候府現下四世同堂,一共四房分,上有像老太夫人,亦即姑爺的祖母,系超品國夫人,乃今上之祖姑,地位尊崇,德高望重,只要你循現蹈矩的,當不難入她的眼;其下是傅太夫人,一品誥命夫人,系姑爺之繼女,你做足面子情兒也就罷了;再其下才是姑爺,姑爺乃長房嫡子,又是當今的永定候爺,你過去後,便是長房長媳,候府真正的女主人,就該拿出候府女主人應有的氣勢來,不能叫旁人小瞧了去,更不能叫旁人佔了便宜去,明白嗎?”
頓了一頓,“姑爺之下,候府還有三位爺,分別是二爺傅希恆,三爺傅旭恆,四爺傅頃恆,其中二爺系庶出,娶妻刑部李大人之次女,先掌管著府裡的庶務,是個好掃處的,你若當家,勢必少不了與他按觸;三爺與四爺都系傅太夫人所出,三爺娶妻勇毅候府長女孫氏,現正當著永定候府的家,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你記得防著她,至於四爺,今年才十五歲,尚未婚配。另外,永定候府還有三位姑奶奶,大姑奶奶便是晉王妃娘娘,剩下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均系庶出,你只須記得有這麼兩個人也就罷了……”
“再來就是,候爺膝下現有一子兩女,都養在老太夫人屋裡。其中長子和長女都原配封夫人所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