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知不知道自己沒睡著,但他卻是知道她並沒有睡著的。他覺得自己心裡有千般愧疚萬般心疼要與她說,但話到嘴邊,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只能將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那一聲喟嘆。
只可惜孔琉玥卻似是真睡著了一般,半日都再沒有任何反應。
傅城恆只得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窸窸窣窣的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其實他話音才一落,孔琉玥眼裡已是蓄滿了淚水。
白頭?說起來倒是容易,但真要做起來,卻比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難,尤其還是在他們如斯情形先,她只能說,她是早已不抱這樣的希望,不對,應該是奢望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傅城恆仍然會在每晚上臨睡前跟孔琉玥東拉西扯一陣,說完了府裡的事,便說朝堂上一些無關痛癢或是詼諧的事,再不然就是說兵馬司裡的一些事,不幾日下來,就弄得孔琉玥將朝廷有哪些官員甚至是兵馬司誰脾氣最暴躁,誰最足智多謀,誰又有小肚雞腸都有了大概的瞭解。
孔琉玥詫異於原諒傅城恆竟也會說人的是非八卦之餘,倒是對他的口才和治下能力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這個男人能做永定侯還可以說是靠的祖宗蔭恩,但她確信,便是不靠祖宗蔭恩,他也有足夠的能力為自己掙得一片天!
只可惜這個男人哪怕再好,也是有毒的蘑菇,只能看,不能吃!
與此同時,給三個孩子準備的房間已都粉刷好了,重新塗的油漆也都幹了,丫頭來回可以開始擺放傢俱陳設了。
孔琉玥便領了珊瑚瓔珞親自去看。
先去看的是東廂初華的屋子,是個精緻的一明兩暗的小套間。一進去就能看到粉白的牆上掛了副裱糊精美的牡丹錦雞圖,畫下靠牆設了一張紅木條案,案上卻並沒有擺設該有的花瓶什麼的。
裡間比外間略小些,擺了一張小小的填漆雕花床,湘色的撒花帳,嶄新的粉紅色錦緞被褥,臨窗一個小小的妝臺上放著一個金漆妝盒,角落裡放一個朱漆圓角櫃並兩隻箱子。東西不多,但該有的都有了,而且件件精緻,只差點綴屋子的花瓶茶具並一些小玩意兒什麼的了,等著初華自己來佈置。
——說是讓她自己佈置屋子,但又怎麼可能真事事都讓她自己來?她畢竟還小呢,因此大件的仍是由孔琉玥代她安排了,只有小件的才由她自己做主。
西廂潔華的屋子比初華的略小,擺設都差不多,又因她才五歲都不到,故在房間裡還設了一張矮榻供奶孃夜間歇下,也好貼身服侍。
看過姐兒倆的屋子後,孔琉玥去了第二進院子的東廂看傅鎔的屋子。整個房間一看就是才新粉過的,雪白雪白的,黑漆的落地罩、傢俱,寶藍色的帷帳,青色的地磚,看上去整潔而素雅,一望便知是男孩子的房間。
書房則設在隔壁北次間,當中一張長長的書案,旁邊則是高高的書架,但彼時卻空空的,得等主人住進來後,才能越來越有人氣。
回到正房,孔琉玥叫了梁媽媽來說話,“兩位姑娘身邊服侍的人都不少,一個乳孃,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八個小丫鬟,還有四個粗使婆子,短時間內擠擠倒還沒問題,要是時間長了,大家都要不方便了,我的意思,是把穿堂旁邊的幾間屋子改一下,給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們住,兩個二等丫鬟和四個三等丫鬟可以住在廂房旁邊的耳房裡,也好貼身服侍。”
梁媽媽想了想,這的確是最好的安排了,因點頭道:“夫人考慮到極周全,我下去就命人收拾屋子去。”
孔琉玥又道:“還有三少爺那裡,小廝跟丫鬟的數量差不多,也記得要安排好了。好在他們各自的乳孃都是極能幹通透之人,相信應該知道怎麼管好下面的人。”
梁媽媽正要說話,一旁一直滿臉欲言又止的謝嬤嬤終於沒忍住搶在她之前開了口,“夫人有那個時間管這些瑣碎小事,還不如好生想想該從哪裡選兩個絕色的通房呢,畢竟三位小主子都大了,尤其大姑娘都已快九歲,三少爺也已快七歲了,心裡早有自己的主意的,夫人便似乎做得再多,他們不領情,其奈他何?四姑娘倒是還小,對夫人也向來親近,但說句不好聽的,四姑娘在侯爺心裡歷來及不上大姑娘,只怕將來……夫人,要不明兒就讓梁媽媽或是我回去尹府一趟,讓老太太和大太太幫忙儘快物色兩個絕色的丫頭送來?”
一席話,說得孔琉玥沉下了臉來,因見屋裡並無其他人,方強壓了怒氣,沉聲說道:“嬤嬤說的這是什麼話,三位小主子搬回我們長房可是當前第一等的大事,怎麼到了你口裡,就成了‘瑣碎小事’了?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