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幾個月前有隱流中人尋到他,以百萬靈石為酬,又以他的徒子徒孫性命為脅。讓他找人將爆破蠱放到隱流的仙植園裡頭去。長老原也不肯,哪知這人竟然將他偷偷安置在民間的嫡系子孫給挖了出來,人名地址歷歷在冊,然後宣告他若不照辦,那就屠了他滿門,令他從此香火斷絕!可巧的是這位長老的子孫繁衍得十分興旺,儼然已經是個兩、三千人的大家族。這數千條子孫後代的人命。是沉甸甸的軟肋,立刻就將他的脊樑骨給壓彎了下來,於是反覆思量了多日,還是派出自己的心腹,照那人的吩咐辦了事。
仙植園爆炸一事,果然還是內鬼做的!已經多日無建樹的荊棘堂精神振奮。立刻要他去指認嫌犯。隱流雖大,但有條件辦成以上事情的人,位銜肯定也低不到哪裡去,這位長老拖著傷殘之軀,將隱流的高層挨個兒苦苦辨認了三、四日之後仍然大搖其頭。就在荊棘堂失去耐性。忍不住又要給他上刑的時候,這倒黴蛋終於看到了視野範圍內有個女子出現,隨後老淚都快要溢位眼眶,拼盡全力大吼了一聲:“就是她!”
他手指所向,眾人目瞪口呆,因為他顫抖的指尖,不偏不倚地指向了——鳩摩門主!
鳩摩也幾乎石化了,清純的面龐有一瞬間扭曲起來。幸好她身居高位已經有些年頭,涵養功夫也練得不錯,重重怒斥了幾聲,才讓荊棘堂將這長老帶下去重審,並第一時間封鎖了這個訊息,不讓其外傳。
以寧小閒現在的身份,當然看不到此事發生時的情況。她獲得的這些秘密訊息,有一大半是七仔從青鸞那裡撬來的。這兩隻禽妖早已互見情意,經過端木彥一事,青鸞對盡心相護的七仔更加喜愛。妖怪之間哪裡有那麼多矜持可講,兩人的關係很快就發展到了戀奸|情熱……而床|第之間、纏|綿之時,是很難守住秘密的。
這麼荒謬的指控,明眼人自然不會相信。鳩摩已經當上了隱流門主,為何要反手去炸自己掌管下的仙植園?而此時突然又有流言傳出,她原本要炸了這園子然後栽贓到琅琊頭上。這流言雖然顯得過於粗糙,但勝在放出來的時機又選得極好,所謂三人成虎,哪怕大家心裡並非盡信,但望著鳩摩的眼裡,也就帶出了那麼幾分懷疑。
然後,最糟糕的壞訊息,來了。
以鳩摩之能,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嬌軀也忍不住晃了兩晃,面色一白。
血梧桐再也撐不下去了,仙植園的丹師竭盡全力,也最多保它兩天不死。
血梧桐一旦嚥氣,對鳩摩所做所為的責咎之聲會立時高漲,她都不敢去想到時要承擔多大的壓力。她毫不猶豫地下了一個命令:“隱流之中,誰能救活血梧桐,立刻便升任仙植園園長之職!”這道命令卻是典型的病急亂投醫了。以常理推斷,若是隱流中有誰能救活血梧桐,又怎會等到現在?
寧小閒接到這道命令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她已經將今日隱流下達的煉丹任務盡數完成,正和徐弄幽坐在樓前的青石小案邊下棋,旁邊還放著一盤烘好的莓子甜餅。
她的棋藝其實臭得要死,可是神魔獄裡無論是長天還是窮奇,都是空虛寂寞冷到成天研究棋局的人,所以她只需要放空腦袋聽從這兩人的指令,也能將徐弄幽殺得落花流水。老頭子被她漫不經心的神情態度氣得牙癢癢地,已經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無數次,怎麼也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悠閒散漫的少女,在棋盤上廝殺起來為何戾氣深厚、兇猛絕倫。
“不玩了!”他重重將棋子兒丟回罐中,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口氣。正好此時七仔從外頭飛了進來,停在她耳邊一陣嘰呱。寧小閒彎彎的細眉一揚,將棋具收了起來,笑道:“走吧,好買賣上門。”
徐弄幽見到她的舉動哪還不明白,眼睛立刻瞪圓了:“小丫頭片子,你有辦法救回血梧桐?”
“或許有,或許沒有。”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你,可是……”徐弄幽難得結巴了幾聲,突然想起眼前這小姑娘的確從未救治過血梧桐,莫非她真有辦法?和她相處了小半個月,他對這小姑娘的丹道造詣也摸得清楚,算是很有本事了,可是離登峰造極還有一大段距離。這事兒透著玄乎,以他的能耐、以隱流眾多丹師的能耐都辦不成的事兒,難道她真能辦成?隱流的專職丹師,放到大陸上去,那都是個保個兒的丹道高手呢。
可偏在這時,兩人一鳥都覺得身上一冷,隨後寧小閒的結界外頭就突然多了個青衣人。他朝裡面望了一眼,很不滿地叩了叩結界。徐弄幽探頭一看,白眉揚起:“咦,居然是琅琊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