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的傷口包紮好了,他又坐了一會兒已經恢復了些精神,雖然看起來還是虛弱得很,但此時已然能開口說話。只見他抬了抬手,阻止了喬黃氏說話,然後看向黃仲達平靜道:“黃爺,我寫給你那張借錢的字據你帶來沒有?”
黃仲達見今日這喬二奎和平時見他縮頭縮腦的軟腳蝦不一樣,似乎很有底氣的樣子,便從袖袋中摸出那張欠條往他眼前一晃,有些不相通道:“看,這就是你寫給我的借錢的字據,不過,你真有銀子還?”
喬二奎不說話,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子,將袋子開啟,從裡頭摸出了四個十兩一錠的銀子依次擺放在堂屋中的那張掉漆的大方桌上道:“這是這三年來利滾利的四十兩銀子。”
黃仲達看見桌子上的四錠銀子眼都直了,但仍是不相信得擦了擦眼,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一個銀錠掂了掂,又咬了咬,最後仔細看了看銀錠中間鑄有的十兩的字樣,才完全相信了自己手裡拿得真是貨真價實的十兩銀。於是緊接著黃仲達把喬二奎擺放在桌子上的剩下三個銀錠都仔細檢驗了一番,最終他終於相信了喬二奎真得拿出來四十兩銀子還債。
“對了,黃爺,我這裡還有二兩碎銀子,是我叫銀鋪裡的夥計特意鉸下來過了秤的,是答應還你的這一個月的利錢,你也一併拿去吧。”
喬二奎一邊說,一邊又將手伸進布袋子裡掏出二兩碎銀子扔到了大方桌上,“你看看,若是沒有錯的話就把那張字據還給我們,以後我們也就錢債兩清了。”
黃仲達照舊伸手拿起那塊碎銀掂了掂,又咬了咬。最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今日一早起來聽見我家院子裡那棵大白楊樹上有喜鵲叫呢,原來是應著二奎兄弟發了橫財呀,眼都不眨得就還上了四十多兩銀子。不知道二奎兄弟是在哪裡發的財,這頭上的血又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在哪裡去做了些攔路劫財的勾當,給人家打傷了?”
這話說到最後黃仲達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一雙金魚眼中有了幾分探尋和懷疑。
聽他這麼說話,喬黃氏幾乎又要嚷起來了,不過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喬二奎卻說話了,“黃爺,這銀子你是要還是不要?反正我今日湊齊了銀子還你,你若是不要,就當是你毀約,我寫的那一份借據我也不認了。至於這還你的銀子從哪裡來,跟你沒關係,若是你懷疑我去做什麼劫匪劫財,你大可以到縣衙裡去找你家的親戚黃師爺寫狀子告我。”
一面說一面就伸手去拿桌上的銀子。黃仲達見在喬二奎臉上看不成什麼慌張的神色,又把自己方才那話裡暗地裡帶些威脅的意思直接說了出來,並且明說不怕他去衙門裡出首告狀。便一時沒了主意,眼見那四十二兩銀子要被喬二奎拿回去,他怎麼肯。雖然說當初借五兩銀子給喬二奎,的確是打的他家裡的青磚瓦房的主意。不過得了這房子還不是就值桌子上銀子的數目。兩相比較,他還願意得銀子。因為銀子可以拿出去放債,而房子卻不能,除非把房子賣了得了銀子才可以。
“好好好,二奎兄弟別急嘛,我只是和你說著玩笑作耍的,別放在心上。那麼,咱們就錢債兩清,這裡呢是你當初寫下的借據,你拿去”
黃仲達一邊說一邊將手中那張紙遞到喬二奎跟前,喬二奎接過來卻遞給了喬黃氏,“媳婦,你好生看看。”
原來喬二奎自小家貧,不曾讀過一天書,自然是不識字。而喬黃氏幼時家境不錯,其父閒時也曾教過她讀書認字,因此她倒是能認識些字。喬黃氏接過字據,從頭到尾一個一個字的仔細看了一遍,最後確認無誤,便低聲對喬二奎說:“當家的,都對。”
就在喬黃氏看字據的時候,黃仲達已經把那四十二兩銀子用一張帕子包起來,拿在手中託著。看喬黃氏看完了字據,便說:“那咱們就錢債兩清,以後有難處,還可以到我那裡來借錢,我保證還借給你們。”
屋中的人都不答話,看向黃仲達的眼中都是鄙夷的目光,黃仲達自己覺得沒意思起來,將那包銀子用一隻手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抬起來朝著那幾個僱工一揮,“我們走!”
說罷帶著幾人拂袖揚長而去。
等黃仲達等人一出院子,喬二奎就從喬黃氏手中把那張字據抓過來,吩咐喬黃氏,“去拿火來。”
喬黃氏知道他要做什麼,立刻轉身去點了盞燈過來,然後看喬二奎將那張字據點燃,火焰升起,燒成灰燼。看到那壓了一家人三年的東西變成了飛灰,屋裡所有人的心中都喜滋滋的,臉上有了笑意。
田王氏忙上前說了些慶賀的話,又說等家裡的男人傷好了,兩家人一定要在一起吃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