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親死了,自己才能進京。這只是她毫無道理的猜測。
“你是什麼人?”
御花園裡三四個男孩子穿紅著綠的,和她一般大小年紀,站在她面前,很不可一世的樣子。
薛姣不想回答他們,她要去找被留在瓊華殿和太后娘娘喝茶的祖母。
“哪裡來的野丫頭,不許走。”一隻白嫩的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薛姣吃痛,一個轉身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往反方向一扭,那少年頓時痛的唉唉叫,旁邊幾人也都驚呆了,誰知道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薛姣按著父親教的法子,制住了他的右手,抬腳就要去踹他的膝蓋,還沒得手,卻被斜刺裡一隻手捏住了小小的腳踝。
“小丫頭這麼野蠻可不好。”那男孩子臉如白玉,笑得明澈動人。薛姣曬成小麥色的小臉一皺,放開已經痛的跪坐在地上的少年,騰出手就要對付眼前的人。
他卻很靈活,知道她要攻擊自己腰間軟肋,迅速旋身側過,卻還是被扯下了腰間一塊翠綠絲絛綁著的玉玦。
四周便有調侃聲而起,“咱們剛剛授封的鎮國公,竟然在一個小女娃手下討不來便宜。”
他卻不在意,對著薛姣露出白牙笑了笑。
薛姣驕傲地揚了揚頭,滿意地把手裡的玉玦甩了甩。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表哥謝邈,那也是他剛剛襲爵進宮謝恩的時候。
……
好好的又夢到從前了,還是這麼久遠的事。
忍冬提著水壺進來,被已經起身的蘇容意嚇了一跳。
天還暗著,府裡都是安安靜靜的,蘇容意披散著長髮,側著臉在用火摺子點燈,側顏在陰影裡顯得格外柔和。
“讓奴婢來吧。”忍冬放下水壺的功夫,燈已經點亮了。
“你起來得倒是很早。”蘇容意回頭對她道。
忍冬過去幫她鋪床,“小姐最近似乎睡不安穩,醒得越來越早了,奴婢就想著早些起身過來看看。”
沒想到還是晚了。
從前的蘇容意,不睡到日上三竿怎麼會起。
她的小姐淺淺地笑了,“我習慣了。”
聲音很低,忍冬理床鋪的手一頓。
“城外,靜雲寺。”
從昨天得到桂圓的信兒開始,這五個字就反反覆覆地盤旋在蘇容意的腦中,她輕輕把火摺子放下,覺得自己突然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敘夏還是像上回一樣把一切都打點妥當了,自己也換了小廝的裝束,還是面無表情地等著主子出來。
“記得封住車伕的嘴。”
敘夏道:“小姐放心,賴大是府外僱的,他媳婦是廚房裡幫傭的,算不得吃蘇府的飯。”
蘇容意點點頭,拉起兜帽將臉擋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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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老太君甄氏由身邊的王媽媽扶著到靜雲寺後頭的小佛堂裡誦經。
“老太君,抄錄好的佛經,已經貢奉在佛祖面前了。”
甄老太君“嗯”了一聲,繼續撥弄著手裡的佛珠。
王媽媽實在不忍心,“您這夜夜抄經也實在是太……”
回回來,回回都會供,她年紀這樣大,可怎麼受得了。
“你不用多說。”甄老太君的嗓音蒼老卻有力,“是我業障太深……”
王媽媽輕輕嘆口氣,也不說什麼了。
身後突然有響動,王媽媽蹙眉,回頭卻看見一個秀麗無雙的年輕小公子正扒著門邊,眼神深深地凝視著甄老太君的後背。
還是自己熟悉的布衣圓髻,一身清淡。
明明才只有兩個月啊,蘇容意卻覺得有一輩子沒見祖母了。
“你是什麼人!”王媽媽道:“這裡可是我們……”
蘇容意輕道:“我想和老太君說幾句,媽媽可否應允。”
“不可不可,”王媽媽說:“小公子,你要拜佛,去前頭吧。”
甄老太君似乎沒聽到兩人說話般,繼續背對著她,嘴裡一遍遍誦著經文。
“祖母……”出口的嗓音有著難以言說的苦澀,“是我啊……”
甄老太君的撥動佛珠的手驟然停住。
王媽媽也被她嚇了一跳,忙道:“你這後生如何這般亂喊人……”
蘇容意狀若未聞。
“祖母,我沒有死……”
她不顧王媽媽的驚詫,低聲訴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