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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你現在還覺得,你有必要管他嗎?”
張鵬飛也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是出於關心還是不甘心。
易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說不準今天晚上這個事就是他招來的。”
張鵬飛雖然這樣說,但自己也不相信,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大,他肺都壞了,那些人對他,估計也沒什麼興趣了。”
易秋退到等候椅上坐下,“其實,我很希望我自己理性一點,跟小的時候的我們切割開來。我們大家都長大了,有事業的有事業,有生活的有生活,像你,甚至有婚姻。我也在思考,不適合結婚的人,好像也不應該有太長久的關係。”
她想得很透徹了,張鵬飛甚至說不出比這更清醒的道理。
“那我找時間跟他好好談談。”
“你跟他談沒有用,小的時候你們就只會打架。”
“我……”
“你還打不過他。”
張鵬飛哽住了,叉著腰走了兩步,“現在不一樣了,他有病,他廢了。”
“你說誰廢了。”
陳慕山端著紙杯走過來。
張鵬飛也不客氣,“我說你廢了,咋拉,讓你過來耽誤你吃藥的時間了?你現在走一步咳三聲,就你這樣,你還照顧人小秋。”
易秋眼看著陳慕山一杯熱水就要給張鵬飛澆上去了,忙攔在兩個人中間,轉向陳慕山。
“外面等,我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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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勤隊門口有一盞很亮的武警探照燈,和長雲監獄裡,陳慕山終日對著的那盞燈一樣霸道。
陳慕山握著從值班室裡接出來的一杯熱水,蹲在雪亮的燈光裡等易秋。
他的眼睛對這種燈光已經麻木了,即便是睜著眼睛直視光源,也不過是短暫地眼盲。
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他忍不住想抬起頭,故意看向強光的極亮之處。
夜晚的光下,大概是世上唯一能看到‘塵埃’實體的地方。
陳慕山的眼前有無數微微發亮的細絲在輕盈地浮動,他的目光追著一根浮動得最無力的細絲,直到它墮入光的外圍消失不見,陳慕山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意料之中的眼盲隨即出現了。
他放棄對抗,眼前黑下來的時候,他身上的骨頭也開始發酸。
常江海跟他說過,這就是人失去求生欲時的感覺,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懈怠了,精神也對抗不了身體,不再想未完成的任務,也不思考明天怎麼活。
那想什麼呢?
想女人。
這種感覺陳慕山在急救室裡看到易秋時體驗過一次。
無影燈的強光落下來,看見易秋的當下,他不算太長的一生彷彿當即前後自恰,
她修長而乾淨的手指摁著他的翻出皮肉的傷口,他的傷口很醜陋,甚至恐怖。
但她的神情認真,她一點也不害怕。
易秋來救他了,或者說易秋來撿他了,所有能和解的不能和解的事情,他就地釋懷。他已經準備好藏好爪子翻出肚皮,可惜她說:“陳慕山,你做個人吧。”
行吧。
陳慕山又被迫把肚皮翻了回去。
他希望易秋有一天能明白,她之前給他定的目標太高了。
“去做一個俠客。”
易秋留下這一句話就走了,而他這一路做得真的好難,以至於到現在,他連做人都嫌累,反而很羨慕阿豆。
此刻阿豆在溫暖的窩裡打了一個噴嚏,而陳慕山在冷風裡一連咳了好幾聲。
果然,他現在已經不能熬夜了。
易秋終於把車開了出來,“走吧。”
“去哪兒。”
“去你那裡。”
“我那裡?”
“嗯。”
陳慕山站起來,“我那裡就是一個狗……。”
他說完突然反應過來,易秋不喜歡他提那個字,硬是把後面的“窩”字吞了回去。
“我沒有被子。”
“沒關係,我去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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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慕山和易秋一起回到他的宿舍樓。
陳慕山開啟宿舍的門,易秋聞到了和那天一樣的潮味,房間裡什麼大件都沒有添置,但多了一口鍋,鍋下面放著一個紙箱子,裡面是大半箱泡麵,一盒雞蛋,甚至還有兩把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