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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身珠光寶氣就足夠讓謝三兒幾人挨著個的溜鬚拍馬。

相較之下,阿蘅這邊的場面就顯得拮据很多。

班主一一點過她交上的銀子,數得很刻意。“這些,就是全部了?”

話裡的意味再明顯不過。阿蘅懶懶地抬了下巴,“怎麼著,班主,你也聽了玉官的話,覺得我私下攢著銀子準備逃跑?我若要逃,往日裡哪一次出去唱堂會沒機會勾上個官老爺?可咱們這種身份的,就是入了人家門,也是不被當人看的,我什麼脾性你還不瞭解麼。”

班主眈眈盯了她會兒,笑道:“我當然知道,你阿蘅是絕不肯吃那種虧的。玉官那小蹄子卻說,你到現在還心念著一個男人,甚至打算找到長安去了?別人我倒信,你向來是最識時務守本分的。是該管管玉官那張嘴了!”

阿蘅神色有些鬆動,她知道這種情況下絕不可或驚或怒地大聲反駁。她調整著自己最該有的態度,瞟了不遠處的玉官一眼,似乎是不屑辯解的模樣。

“她現在是隻金鳳凰了,我哪還敢跟她計較?”

把一室燈火通明甩在身後,阿蘅獨自回了後院漆黑的通鋪。關上房門,檢查過周圍無人,她走到屋內的舊貨架旁,從架子後的牆縫中抽出一隻魚袋。算上她今晚偷偷扣下的幾錢銀子,裡面共有七兩四錢五分。與寒酸的散錢放在一起而更為顯眼的,是一支通體用完整的玉石雕刻成的素心蘭簪子。

不禁憶起那滿院風姿纏綿的海棠花下,男子遺世獨立,卻在側首低眉時不經意讓飄落在肩頭的胭脂花瓣平添了幾分溫柔隨性。

“你喜歡?那便送你吧。”

阿蘅想,很快,等她存了足夠的川費,就可以去那人跟她說過的長安了。那裡是紅塵紫陌,那裡有錦繡成堆……可她覺得要是這些都沒有也沒關係,只要有一個人還在那裡,那便是她的煙花世界。

只緣感君一回顧,從此思君朝與暮。

不在柴房,不在後臺……

阿蘅在院子裡四處轉了轉,最後伸手推開了舊倉庫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屋裡充斥著腐爛草根的潮溼氣,黑暗中,牆根處的草堆上有什麼東西遲緩地蠕動了幾下。

“誰?”

果然是被扔到這裡了。

“是我,阿蘅。”

開啟窗子借了些月光,屋裡的佈置才大致顯出了剪影。阿蘅打了桶水,替葛根清洗身上紅腫的傷口。她抬起她的胳膊,往上面揞了些消炎粉,一不小心手重了,她卻仍舊是死氣沉沉的形容。

“不疼嗎?”

“疼啊。可就算呻吟了也不會有人理睬,若吵到了他們也只是討幾口唾沫而已。”葛根有些慘淡地一笑,“真想不到,最後竟然會是你阿蘅來看我。”

“不過是給你用了些便宜的傷藥。”阿蘅淡淡道,似乎不願承她的感激。

葛根也是個心思通透的,她看得出阿蘅在刻意保持與旁人關係的疏淡。這姑娘一方面有著很強的警戒心,一方面,卻又心硬得不夠徹底。於是她又笑:“對了,唱堂會怎麼樣了?今天的主子一看就很有來頭,你們一定得了不少賞賜。是不是很風光?”

阿蘅抬了抬眼,“你還渴望著這些?”

那雙眼裡短暫迸出的光彩又黯了下來,葛根連忙自嘲地否認:“不不不,你看我這個樣子,你看我這個樣子……”

阿蘅忽地有些憐憫她。

“看得出來,你從前一定很漂亮。”她道。

葛根眼中那層灰濛濛的陰影下果然有抑制不住的沉醉,她扶著臉,低頭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三十歲的女人,卻已經如同五十歲的老嫗一樣,蓬頭垢面,指甲蜷曲,她又不由得苦笑道:“那又如何?終究是要低人一等的。就算我沒有跌斷腿,等到老了,病了,也是這個下場,不過早晚而已。——怎麼,這副表情,是感到可悲麼?你們這年紀的女孩子經歷的還少,身段、容貌都是你們的本錢,大抵都是不甘心居於人下的。可你不一樣,阿蘅,你好像沒有這般心思。”

葛根頓了頓,輕聲問道:“你當真心裡有人了,是不是?”

阿蘅敏感地抬起頭。

“不用怕,你隱藏得很好。”葛根忙安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萬一被班主發現了,你知道後果會是什麼嗎?那個人是棄你而去,還是迫不得已暫時遠走?你們多年未見,他身上發生了哪些變數,你們重逢後又該如何應對,這些你考慮過嗎?”言語間她已經肯定了阿蘅有心上人這回事。

屋裡昏暗地像一灘死水。遠遠地,不斷從前院傳來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