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般的緋紅,一如十幾年前無名沙洲上唱著《野有蔓草》時的情景。片刻之後就見她粲然一笑,“你還記得這首歌詩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一笑如桃花盛放,言如意此刻的絕色之美雖傾國傾城亦不足以形容。
比美色更逼人的是她那含蘊著無限情意的眼睛,沒有任何掩飾,言如意一如壁畫中的那位女子,任滿腔情意火辣辣的向葉易安裹去,似乎是鐵了心的要用眼神中的無限情意結成一道密密的雙絲網將葉易安繞住、網住、纏住,直到他再也無力掙扎,或者一直糾纏到天地盡頭。
她的笑容,尤其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正在熊熊燃燒的烈火,刺灼的葉易安再不敢與她對視。
但就在他躲開言如意眼神的剎那,兩隻嫩白如春蔥般的手伸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與此同時言如意堅定到透出濃濃攻擊之意的聲音再度響起,“你還記得這首歌詩嗎?”
十幾年前的無名沙洲中,葉易安無意間窺見言如意的夜浴,倉皇欲走時卻被一句“呆子”給生生叫住了,此後言如意徐行而來為他淺吟低唱這首《鄭風?野有蔓草》時情意綿綿,其間的表白之意即便是再呆的呆子也能感覺得到。
十幾年後同樣的歌詩,同樣的人,同樣的情景再次上演,只是比起上次的委婉含蓄,此刻的言如意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決絕,似乎踏足於有來無回的沙場,而自己就是她的刻骨仇敵,不得勝利絕不收兵。
你還記得這首歌詩嗎?
葉易安當然記得,不僅記得這首歌詩,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都不曾忘懷,但記得是一回事,回答又是一回事。
言如意握著他的手越來越緊,掌心處越來越熱,眼神裡柔情織成的網也越來越密,以至於要開口的葉易安都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恰在這時,李玉溪的催促聲忽又響起,“去我的書房把《山海經》、《淮南子》取來,快去!”
“噢”,雖然已經決定要開口了,但那些拒絕的話能不說哪怕僅僅是拖延片刻也讓葉易安如釋重負。向言如意歉意一笑,抽出手後轉身離去。
目送他的背影一直走出土臺,言如意眼神中滿滿的情意漸漸冷成深深的落寞,其間也夾雜著絲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以她的聰慧足以讀懂葉易安沒有說出口的意思,讓她如釋重負的正是葉易安拒絕的話並沒有真正說出口,這種心情複雜到難以名狀。
桃花剛剛盛放便剎那凋零。“林子月”、“虛月”喃喃低語著沉默良久後,再度抬起頭時,言如意眼中的落寞已一掃而空。
與林子月寧折不彎的剛烈相比,言如意最擅長的則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堅韌。磐石堅且厚,蒲柳韌如絲,如果這注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那就來吧!
十七年前襄州廣元上觀前斷崖,虛靜力能裂山的巨劍從天而降,其時她已自忖必死並已放棄一切徒勞的抵抗閉目待死,就在這時葉易安從黑暗中疾衝而出將她裹入懷中,代她受了巨劍一擊後雙雙墜入斷崖。
此生之中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軟弱,也是第一次被青年男子緊緊擁在懷中,那是註定的宿命,斷崖之下隨著身體一起淪陷下去的是她的心。
當從小身世坎坷,即便在親如父母面前也不曾得到任何溫暖的她驟然承受到葉易安以生命為代價付出的關愛時,就註定了她與這個男人不死不休的糾纏。
不能放棄是因為根本無法割捨,不能退卻則是因為她根本已無路可退!
老天爺最大,宿命既已註定,即便心性強如言如意也無法擺脫,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想擺脫。
葉易安這次取書所花的時間明顯比剛才那次要長的多,惹得李玉溪都說他磨磨蹭蹭不成樣子。《淮南子》與《山海經》到手後,倆老頭身邊又沒了他啥事,但葉易安逡巡著卻有些不敢再往言如意身邊湊。
的確是不敢。
看到他這樣子,神情已經恢復如常的言如意嘴角綻出一個笑容後主動招了招手。
葉易安緩步而來,看清她眼神已經恢復到清亮如昔時心底長出了一口氣,臉色也愈發做出自然的樣子。
兩人離開寫有題壁歌詩的壁畫,並肩在那幅書有大段文字的壁畫前並肩站定。
這段文字是以隸書寫成,葉易安雖早已看過,此時卻靜聽著言如意的輕聲唸誦:此城靈力與死戾之氣濃郁混雜,非同人間世也!欲入受阻之門,當於此處用心。冥思玄想,歷七年之功,一得於神霄雷法,一得於三重之蛹蝶秘法。惜哉神霄雷法無用於玄鳥,遂使蛹蝶秘法獨領風騷。噫,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