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教訓,也許還有造於他呢。”
我又點了點頭,默唸這車時本實在是一個採花浪蝶,即使我們沒有這一次的計劃,他的作為遲早也會有報酬的。如果他因著這一次的刺激,便改悔自新,那當真有道於他呢。
過了一回,我又問道:“那末,這個人你怎樣調查出來的?我還沒有明白哩。”
霍桑道:“這問題起初果然有些困難,後來我藉著他的那塊包項圈的白巾,做了一個引線,便迎刃而解。第一步,我本想借重那條賽珍珠的項圈,可是這賽珍珠飾品的發賣所,全上海共有二十一家之多,我磨了半天的刀青,終於沒有結果。後來我幸虧從那塊包項圈的白巾上面,得到了一條線路。你總瞧見那白巾是四面拆邊的,我在這折邊一角的夾層裡面,發現了一個號碼。
他隨手取出鉛筆,在日記簿上寫了一個l。72號碼。
他又接續道:“我瞧那白巾非但很新,而且漿燙得挺硬,顯見是洗衣作裡洗燙的成績。這號碼大概是洗衣作裡寫著做識別的。”
我不覺點頭贊同道:“你好細心啊。不過上海的洗衣作也不知多少,比較出賣賽珍珠的店鋪,要加上幾倍,你又用什麼方法,調查出來的?”霍桑道:“這線路果真比較難些,幸虧我還有另一條鋪助的線路。”
我驚異道:“還有線路?”
霍桑點頭道:“是啊,你不記得他使用調虎離山之計的當兒,曾叫我到大統路七零七號浙紹山莊去過嗎?這大統路的地點很僻,那浙紹山莊的門牌號數,他如果不時常瞧見,怎麼會記付這樣清楚?”
“因此我料他一定就住在大統路上,或者至少也時常在那裡經過,故而那山莊的門牌,他記得很年。倉卒間他想不起別的地點,便把他那這寄樞的山莊,故意戲弄我一下。因著這層,我就往大統路附近的幾家洗衣作去仔細調查。我查問了九家,便告成功。那洗衣作喚做陸鴻記,那個l就是陸字拼音的編寫,七十二號便是他們主顧的號數。
“我才知道這人叫做車時傑,住在大統路西面橫路的民權路十一號裡。接著我又費了些功夫,查明瞭這人的歷史和現狀,我又在他家門口當面瞧見他依次,才確信這個人完全沒有錯誤。
“後來我特地派了兩個人……一個就是金聲,守在青雲路溫律師事務所外面,另一個是我向張寶寶借用的,名叫徐虎,守在車時傑的寓所門外,叫他們隨時把車時傑的蹤跡報告我,直到今天晚上,那金聲打電話通知我,車時傑同了一個女子進卡洛頓去了。”
“我認為時機已到,便把我早先頸備的計劃實施出來。你想我們這一次的遭遇,如此結束。可也滿意了嗎?”
我不禁拍著霍桑肩膀,笑道:“老友,我真十二分佩服你。不過這一次舉動,那車時傑因著項圈的歸還,當然會知道出於我們的報復。那末。他如果來找尋我們……”霍桑忽阻止我道:“你放心,我原是要他知道才這樣乾的,我們同樣不負去律上的責任。你不用憂得,唉!這不是你的寓所了嗎?你快下車罷,請代我向尊夫人問候一聲。如果你怕那車時傑再來報復,你有什麼準備對付的方法,那是另一問題。你明天到我離所裡來,我讓你儘量地發揮便了。”
(全文完)
紫信箋
一、深夜的來客
“那時候是在半夜過後,十二點鐘已經敲過了好一會。昨天上半天下了一陣疏疏的秋雨,午後兩三點鐘雖住了雨點,天色仍是陰沉沉的。到了晚飯後八點鐘光景,忽又下起大雨來,足足注瀉了三個多鐘頭。雖然不能把‘傾盆’的字樣形容那雨勢,但屋簷下的水溜中奔流不絕,屋後的兩隻大缸都已儲滿了水,便可見雨勢的一斑。但到了十一點過後,呼呼的風聲轉了方向,雨腳便漸漸地收束。
“我因著要趕製模範教養院的兩張圖樣,不能不漏夜工作。當我工作的時候,最怕人家的打擾和一切聲響的股耳。我在今年春天所以離了我鎮中叔父的老家,在這地方建造這一所小小的屋子,就為著要避囂取靜的緣故。但昨夜裡嗤嗤的雨聲和叮步的簷馬,已擾得我心神不寧;後來風聲代替了雨聲,吹得全屬子的玻璃窗都軋軋地亂響起來。屋子後面原有幾棵老松,因著風力的壓迫,發出一陣陣抵抗的吼聲:另有一種鬼嘯似的聲響,也夾雜在松濤聲中,越發刺激我的神經。我的屋子的面面,為著要掩蔽陽光,種了幾行竹竿,這時竟也蕭蕭瑟瑟地發出斷續的哀鳴。我實在厭煩極了,好幾回想擲筆而起,可是因著交卷期限的迫促,不能不強制著繼續工作。
“風的威權雖然不能直接伸展到我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