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記住哥哥臨死前喊的那句話。
詠泉,活下去!
那一年,他才五歲。
“很多人稱讚我聰明,但是,我的聰明不是天生的,不是誰教的,而是被殘酷的命運磨練出來的。從五歲,到十五歲,整整十年,我獨自在亂世之中求生,不聰明,我能活得下來嗎?”林詠泉淡淡地道。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他的這個十年,卻可能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沒有過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被人騙過,被人抓過,被人打過,被人砍過……一點一滴的所謂“聰明”,全部都是用血和命換來的教訓,刻骨銘心。
“在這十年之中,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林詠泉,靠不了天,靠不了地,也靠不了任何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丟掉所有的人性,所謂的善良、純真、信仰、憐憫、親情、友情、愛情……都不過只是會讓你陷入危機的累贅罷了!”
正是一次又一次的教訓,讓他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才能夠在烽煙四起的亂世活下來。
林詠泉凝視著陌顏,告誡道:“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陌顏,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你最大的忠告!”
“那麼,輔國公秦墨淵呢?對你來說,他算是什麼?”林陌顏輕聲問道。
林詠泉神情微微頓了頓:“陌顏,你要聽真話嗎?”
“是。”
林詠泉點點頭,漠然道:“那好,我告訴你,秦墨淵他就是一個蠢貨!明明有著大好的局勢,可以一統天下,即位稱帝,他卻偏偏要去幫自己的敵人,愚蠢!這樣愚蠢的人會死,實在太正常了,就像我說的,那些東西,都是會害人喪命的累贅罷了!”
“如果說輔國公對你來說都不算什麼,那想必我這個十五年未見的女兒,也同樣輕若鴻毛?所以,可以隨意算計,是嗎?”林陌顏淡淡地道,
林詠泉神情微顯異樣:“陌顏你在說什麼?”
“你是不是在心裡奇怪,為什麼我還沒有醉倒?還是清醒的!明明……”林陌顏伸出手,冰藍色的衣衫如流水般拂過,光華閃爍。
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拂過雕刻著灼灼桃花的白玉香爐,“明明這香爐裡的香片,在煉製時就用烈酒浸泡過了。雖然效用緩慢,但對我這樣對酒完全敏感的人來說,應該會昏昏欲醉才對,不是嗎?”
林詠泉瞳孔緊縮,但隨即就平靜下來:“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被浸過烈酒的香片一燃燒,我就聞出來了。”林陌顏卻是神色平靜,“一開始的香片沒有問題,我自然不會察覺到異常,然後你又用桃花酥來轉移懷疑,緊接著又說起了你從未曾對別人說過的事情,想要將我的注意力轉開。我說得對嗎?”
審視著神態完全清醒,沒有一絲醉意的的陌顏,林詠泉就知道今天的計劃徹底失敗,索性徹底放鬆了下來,隨意地問道:“那為什麼你沒有醉倒?”
“以林相的縝密,想必早就查清了護國寺的事情,知道我有醉酒的弱點,但你還是不放心,那也在尋夢園偶遇,你又故意試探我,加以確定。”林陌顏神色平靜至極,“林相既然知道我被算計得那麼慘過,難道就沒想到,我會對此有所防備嗎?”
林詠泉點點頭:“我想過,你醫術高超,眾所周知,能夠研究出解酒的藥材我不奇怪,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連我都防備。至少,從你進入林府開始,我自認為,表現得還不錯。”
“我一直以為趙氏不會害我,所以才會輕信她,險些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經此一事,我又怎麼會輕易相信別人?赴宴之前,我就服下了解藥。”
林詠泉再度點頭,輕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兒,不用我說就知道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連我都在防備著。”
林陌顏沒有解釋,她赴宴前服下解藥的確是有所防備,但防備的,是趙瑾熙。
雖然蕭夜華之前的警告,令她有些猶疑,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林詠泉會謀算她,直到聞到空氣中淡得幾乎微不可聞的酒香,她終於死心。
“你是趙瑾熙的人。”林陌顏話語並非疑問,而是肯定。
既然已經被猜到,林詠泉也不再掩飾:“沒錯!”
“從什麼時候開始?”
“很早之前,皇后是個聰明人,早就看透了我的處境,因此,趙瑾熙一誕生,她就找到我,以保我一世富貴平安為交換,由我教導輔佐趙瑾熙。德明帝的為人我最清楚,是我告訴趙瑾熙要他韜光隱晦,否則,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