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從一開始就將趙瑾熙放在了最不可能,最不引人懷疑的位置。然而,這一切依舊沒有瞞過蕭夜華的眼睛,不愧是以病弱之身獨闖北狄,化解大半北狄聯盟的南陵王世子,果然不凡!
“是!”蕭夜華點頭承認。
很久之前,他就隱約覺得,趙銘熙和趙廷熙微妙的平衡之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原本他以為是德明帝。但是,雲蘿公主一案,他察覺到了一股隱藏的勢力,進而慢慢將目光轉向了默默無聞的太子趙瑾熙。
也正是因為察覺到這股勢力,他才開始慢慢拉攏忠勤侯府,有備無患。
唯一令他意外的。是趙瑾熙和陌顏的淵源。
田應璋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看重蕭夜華,卻發現自己仍然低估了他:“所以,你希望我到皇上面前,將太子的所作所為全部說出來,對嗎?”
“沒有錯。”蕭夜華頷首。
田應璋深吸一口,他知道,出首告密的自己,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但運氣差的話,或許會先被震怒的德明帝遷怒,葬身皇宮。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生死,而是是否能夠報復趙瑾熙。
“如果是平時,皇上知道太子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會褫奪他太子之位,最輕也是圈禁。但是,現在情形不同,除了太子,皇上已經沒有別的子嗣,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就算我告發了,也未必能對太子造成什麼損害。”田應璋神情沉鬱。
蕭夜華微微一笑:“誰說沒有?不是還有一位大殿下趙洛熙嗎?”
“雖然他也是皇子,但是,比起太子的所作所為,皇上恐怕更加不願意大殿下繼位。”田應璋苦笑,將林詠泉所說的,秦墨淵和秦書敏的死複述了一遍。這原本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然而現在,卻成了他仇人的保護傘。
然而,面對如此驚人的真相,蕭夜華不過挑了挑眉,並沒有太震驚的神情。
田應璋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蕭世子不會連這種內情都知道吧?”
“我心中早有猜測,雖然不知道這麼詳細的內情,卻也能夠猜到幾分。”蕭夜華淡淡地道,趙洛熙的身世不是秘密,德明帝對輔國公的古怪態度更不是秘密。
田應璋目露震驚,但隨即又是淡淡一笑:“也對,蕭世子如此聰慧,又常年伴君左右,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異常呢?”
想來真是可笑,別人稱他為天下第一才子,但現在,比起蕭夜華,他真的是望塵莫及。
“田先生亦有我不及之處。”蕭夜華靜靜地道。
田應璋苦笑,但很快的,苦澀便化作了瞳眸之中亮得驚人的火星:“蕭世子的智慧,我素來佩服,如今更是五體投機。既然你讓我去見德明帝,自然有你的用意,我不問。但是,我希望,蕭世子能夠答應我一件事。”
“我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定會令趙瑾熙死無葬身之地!”蕭夜華雙眉輕揚,神色淡淡,卻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氣勢。
這句話狠狠地擊中了田應璋的心。
他猛地端起蕭夜華之前推向他的酒碗,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濃烈的醇酒劃過喉嚨,火辣辣的感覺如同灼燒,將田應璋的面頰燒得通紅。
“我信蕭世子!咱們,就此別過!”田應璋用力地將酒碗壓在了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即,他將兩根柺杖撐到腋下,費力地站起,朝著來時的方向,也就是皇宮緩緩走去,一步一步,沉重而堅定。
悽悽寒夜之中,緩慢行走的他,宛如一團幽幽燃燒的鬼火,看似熾烈,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蕭夜華目送著他遠去,若有所思。
他對“人”的一切激烈情緒都很感興趣,無論是愛,是恨,是誓死報恩,還是誓死報仇,都帶著那麼一股鮮明濃烈的“人性”,都代表著一顆跳動的,活生生的心,而那,正是曾經的他,最缺少的。
至於現在……
蕭夜華將手放在了心臟的地方,感受著那裡清晰的跳動,微微一笑。
※※※
“皇上,田應璋在外求見。”御書房外,響起了趙曳通報的聲音。
好容易將哭鬧廝打的張貴妃和閔淑妃分開,各自送回宮殿,德明帝只覺得太陽穴不住跳動,頭疼欲裂,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田應璋是誰。等到想起他是趙瑾熙的謀臣後,本想下意識地拒絕,但隨即看了眼趙曳,改變了注意。
“讓他進來。”趙曳一向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明知他現在煩躁不已,卻還為了一個小小的太子幕僚通報,必有內情。
柺杖點地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