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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裡看告示,那告示上寫道:

鎮撫鄖襄防禦使薛 示為屯田事照得均州等處一帶地方,邇來屢遭凶歲,且有兵役之擾,百姓流亡,田畝荒蕪,以致兵餉不給。今本鎮已奏請,暫免本年田租,少轉民困。至於兵食所需,本鎮自擇隙地可耕之處,發兵開墾,以充軍餉。本處居民逃往他境者,可速歸就業,其荒田無主者,招集流民給與牛種,使之耕治,另立民屯,以佐軍屯。為此,特差標下提轄官一員,揆度便宜,往來監督,如有屯軍欺凌百姓及過往客兵撓亂屯政者,拿送轅門,按軍法重處,決不姑貸。特示。

那張大告示後面,又有一張小告示,上寫道:

防鎮標下提轄廳鍾 示為遵憲督屯事照得。興舉屯政,乃憲臺軫念兵民至意,凡爾屯軍,各宜仰遵憲諭。其隙地可耕之處,須相視高下,丈量廣狹,先將近水之地開墾,並穿渠鑿溝,以便灌溉,其一應耕器,已經官給銀兩措辦,不得擅取民物。所在屯舍亦已官給木石蓋造,不得擅住民房。至於民屯與軍屯相佐,其荒田無主者,如原主既歸,仍即給還,不許強佔。如有他處流民逃入本境,該地方報名立冊,以便給田派耕。老弱不堪者,使充炊黍饋餉之役,其軍民雜屯處,疆畝既判,屯軍不許侵漁民田分數。已上條約,各宜遵守奉行,本廳不時巡視,如違,定行解憲,究治不恕。特示。

梁忠看畢,躊躇道:“我若在此幫助屯田,幾時得回去?不如一路行乞,以作歸計。”正思忖間,忽見有三五個人騎馬奔來,那些看告示的都讓在一邊。梁忠看那前面馬上一個戴鈸帽、穿綠衣的人,認得就是前日在舟中賺他主僕的歹人,便趕上前,一把扯住,喊道:“劫人的強盜在這裡了,你好好還我主人來!”眾人都吃一驚,馬上那人大喝道:“我是內相楊府差出來採辦的虞候,你那裡來的乞丐,敢認我做強盜!”說罷,提起鞭子亂打。梁忠由他打,只是扯著不放,口裡嚷道:“你前日說是襄州的公差,姓景,如何今日又說是楊府虞候?”那幾個騎馬的從人齊聲喝道:“好胡說!這是楊府的時虞候,什麼襄州公差?什麼姓景?”便一齊揮鞭亂打。正在爭鬧,只聽得幾聲鑼響,一簇人馬喝道而來,前面打著一對旗,上書“督屯”二字。那些看的人都道:“鍾提轄來了。”便四散閃開。

梁忠見了便叫道:“督屯老爺救命,有劫人的強盜在此。”馬上那人道:“誰敢誣我楊府虞候為盜?正要送你去督屯廳裡打你。”道聲未了,那鍾提轄已到,聽得喧嚷,住了馬,喝問:“何人?”梁忠稟道:“小人是襄州梁秀才的家人,前日跟隨家主出外,被這賊劫去行李,連家主不知坑陷在何處,今日在這裡遇見,卻到恃強毆打小人,伏乞老爺做主。”鍾提轄聽了,指著馬上那人正待發作,卻把他仔細看了一看,驚問道:“你不是時伯喜麼?”那人也看了鍾提轄一看,笑道:“原來是愛哥。”鍾愛道:“你為甚至此?”伯喜道:“我今做了內相楊府的虞候,今奉楊爺之命出來採買東西,現有牌票在此。”便向身邊取出牌票遞與鍾愛看。鍾愛見了,知是真的,便道:“你們都到我公署裡來。”言罷,同著時伯喜並梁忠一齊至督屯公署。原來,此時鐘愛便認得是梁忠,梁忠卻認不出鍾愛,心裡到懷著鬼胎道:“不想那督屯官兒恰好是這廝的相識,今番我反要受累了。”到得公署中,又跪下稟道:“督屯老爺救命。”鍾愛連忙也跪下扶起道:“梁伯伯,你如何便認不得我愛童了?”梁忠吃了一驚,仔細把鍾愛看了一看,跳起身來道:“好了,既是你在這裡做官,須拿住這劫人賊,究問主人下落。”鍾愛扯他過一邊,附耳低言道:“他是楊府虞候,不便拿他,主人已有下落,我已見過,如今往長安去了。”梁忠聽說,才住了口。鍾愛對伯喜笑道:“難得今日兩位舊相知敘在一處,大家不必爭競,且在我這裡吃三杯,我和你兩個笑開了罷。”便請伯喜上首坐定,自與梁忠下席相陪,命左右擺上酒餚,三人共飲。

伯喜問起鍾愛做官之由,鍾愛把遭際薛防禦的話述了一遍,伯喜連聲稱賀。梁忠坐在一邊,只把伯喜怒目而視,並不接談。伯喜笑道:“老人家,你休怪我,我實對你說罷,前日之事就是你家主人的親戚賴官人替欒大官人定下的計策,教我來賺他這半幅迴文錦。你要理論時,須去尋你們賴官人來對他說。”鍾愛道:“如今賴官人在那裡?”伯喜道:“賴官人與欒大官人都投拜了內相楊爺,一個改名楊棟,一個改名楊梓,一個認做義兒,一個認做假侄,一個做了千牛衛參軍,一個做了御馬苑馬監,好不興頭。這半幅錦已獻與內相楊爺,你主人有本事時,自去問楊爺討便了。”鍾愛道:“既是主謀自有主謀,的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