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我信就是了。改日你帶我去看看這位鄒先生,我再好好感謝他。」陳卿言伸手覆上陸覺的肩膀,晃了兩晃,頗有點撒嬌的意味。
「那我呢?」陸覺故意不看他,本就是他先騙人,自然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只是佯裝著等人來哄的滋味實在有趣,索性再拖些分秒來享受。
「你?」陳卿言開頭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這麼晃來晃去並無什麼用處,這才遲鈍知曉這人是在賣乖討巧,住處有了著落,他自然是要感謝這位幫了大忙的陸四少爺,於是大方說道:「今兒我請客,陸少爺想上哪兒吃?全當我賠不是了。」
「算了吧。」陸覺自然捨不得花陳卿言的錢,那可是在臺上站了多少個時辰,落了多少汗珠子換來的,於是說道:「我就想吃碗你煮的炸醬麵。」
「成,陸少爺真好糊弄。」
雖是這麼說,陳卿言這面做的還真不糊弄。打菜市買了需備的東西,回屋擼起袖子便沒歇腳的忙活,不大一會兒,甜麵筋,豆角絲,紅粉皮,蝦仁兒,黃瓜絲兒蘿蔔絲兒,再滿滿的炸了一碗噴香的醬,便一一擺上了桌——陳卿言本是北平人,但是他想著陸覺的口味,是按著天津衛的做法做的。這一通折騰下來,陸覺倒是真餓了,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拿了兩瓣兒蒜繞在陳卿言一旁默默的轉圈兒剝著,那樣子倒是十足像是個等食兒的貓,守著陳卿言餵他。
「哎。」繞來繞去,廚房總歸就是個巴掌大的地方,陳卿言一來到底嫌他礙事,二來熱騰騰的鍋煮著滾開的水,小屋裡頭蒸的人難受,只是陳卿言剛洗了菜,手上卻是濕淋淋的,只得拿手肘撞了這人一下,說道:「靠邊兒。」
陸覺沒有防備,捱了一下,手裡不穩,剝好的那顆圓滾滾的蒜瓣兒滴溜溜的從指縫間掉到地上一閃神就沒了蹤影。
陸覺:「……你賠。」
陳卿言:「……」
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陸覺說話間就蹲在了地上,這麼挺拔的一個人竟也能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接著乾脆就伸手抱住了陳卿言的大腿,口中哼哼唧唧的耍著賴皮——這副樣子,真是和廟會上求著娘親要糖吃的三歲小娃兒沒什麼差別,不買就不走。
而陸覺則是「不賠就不鬆手」。
陳卿言哭笑不得,只是這會讓人扽著大腿也無法動彈,可卻也不想理陸覺這無聊的把戲,抓過一把蒜來往鍋旁一拍,說著「這不賠你了麼?」手上依舊忙自己的,將面下進鍋裡,挑看著熟了沒有。
只是陸四少爺裝傻,自己心心念念著的大腿好不容易抱上了自然不肯輕易鬆手。哪兒就那麼在意那瓣兒蒜了?他就是想尋個由子和這人玩鬧,前段日子陳卿言為了房子發愁總是悶悶不樂,陸覺更是比他還愁,這下終於落了腳,又離著自己那處宅子這樣的近,想著以後自己來找他的機會和理由更多了些,又想著這下陳卿言蓋的被子終於沒了那股兒黴味兒,心裡頭便舒服了不少,他想著找樂,也不許陳卿言閒著,這人便是這樣的霸道無賴,真真的煩人,偏要哄陳卿言笑得開懷,至於什麼「賠蒜」的說法,蠢也就蠢了,有甚麼好在意的。
陳卿言忙忙活活的不理這人,但好歹人是活的,他本就比別人要敏感些,雖是佯裝著不甚在意,卻全然知曉。只是腿上一鬆,他亦要隨著喘口氣時,哪曾料到人卻被陸覺在背後摟了個結實。
陳卿言心上猛的一跳,又似被人重重捏了一把,卻是僵直了身體不敢動,只能痴痴的輕呼了一聲他的名字。
「陸眠之。」
「恩。」陸覺比他高上幾分,這樣將人攬在懷裡正好將下巴抵在了這樣的肩頭,只是稍一歪頭便能吻上這人的側臉,可這本就已經足夠唐突大膽,自然不敢再有什麼越舉的動作來,雖是忍得辛苦但也已經分外滿足,只是小聲在陳卿言的耳邊說著:「別怕,我就抱一會兒。」
頭一句是寬慰,後一句是懇求。
屋中本就是這樣的熱,後背被這人緊緊的貼著,更是熱了三分。說來也是奇怪,剛煮麵時惹了一頭一身的汗,這時倒不大在意了,只是陸覺身上的溫度格外的突出,不在意都不行似的,提醒著陳卿言。
是他。是他。
既未拒絕,便成了默許,陳卿言就這樣落落的站著由陸覺抱著,雖不知這一遭,這人能生出什麼樣的痛快,但這好好的一鍋麵是糟踐了,眼瞅著在鍋裡就成了一團漿糊,哪兒還能入口。
可時間不等,過得飛快。眼瞅著到了陳卿言下午演出的時間,陸覺這才驅車送陳卿言去三不管撂地。只是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