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哥哥,寶貝兒,卿言。
陸覺將平日裡對陳卿言的稱呼在腦袋裡頭數了一遍,卻還是覺得空落落的。和章拂秋將話談開兩人便做了別,可章姑娘那舉著錢夾給他看的樣子卻始終在陸覺的眼前晃著,那副「這人是我的」的神情真要陸覺忘也忘不了——
本該是這樣的。
陸覺這樣想著,心底竟然不知不覺的生出了許多羨慕。他也應該向章拂秋一樣,或是向著世上任何一個有著伴侶的人一樣,在陳卿言不在身邊的時候,可以從錢夾裡拿出與陳卿言的合照來,在陳卿言在身邊的時候,又可以大方落落的牽起他的手告訴向他們詢問的每一個人。
「這是我愛人。」
對,是愛人。
是小陳哥哥,寶貝兒,卿言。
這些都代替不了的。
唯有愛人這詞,才是一根無法撼動被人撼動的紐帶,將陳卿言和陸覺連線在一起,並賦予了新的意義。
我們亦只是這平凡世界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對愛人——
這本不該是奢望。
陳卿言自然不會知道陸覺心裡亂糟糟想的這一通,只知道陸眠之回來時臉色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正躺在床上懶洋洋的翻書,但餘光也掃看出了陸覺的不對,剛想起身下床去問問怎麼了,推門而進的陸覺卻早已將臉上那些不該有的神色摘了,也是一樣懶洋洋的躺在陳卿言的身邊,將頭埋在了床上人的胸口,悶聲說道:
「你說的對,還是你煮的面最好吃。」
第88章 不夢
既然陸覺樂意擺出這副哄自己開心的樣子並將進門時的心事收起來,那陳卿言也就不再問了:這其中若是細琢磨起來,便有些逆來順受的意思。但其實不過是陳卿言百分之百的相信貼在自己胸口的這人,他若是有什麼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自然是有陸覺的道理——他有他的分寸。
「你吃了沒?」陸覺聽見陳卿言的心臟在胸腔裡咚咚的跳著,兀然之間,自己的心臟卻是在突然停頓了一拍後,又劇烈的跳動了兩下,攪得人也跟著毛躁躁的亂起來,不知怎麼就這樣說了一句:「真想就這樣抱著你不分開。」
「我也是。」
陳卿言將手裡的書放下——他自然已經是早就看不下去,探過身來說罷吻了吻陸覺的發尖兒,他並不知道陸覺是因為經歷了什麼才將這句話說的這樣輾轉纏綿,但卻又實實在在的知道這是一句要人心顫的情話。
既是情話,就不怪陳卿言未再往遠處去想,實在是陸覺在他身邊的時時刻刻,這樣的話總是不曾斷過,所以陳卿言的這句「我也是」便如同往常一樣,是哄著孩子一般的溫軟可偏偏少了些真摯。
陳卿言在後來的某一天想起這個秋日的下午時,必然是十分懊悔的——他這樣仔細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偏偏在那一刻那樣的不仔細。可又覺得合該是老天爺要讓他們挨過這樣一遭,就像當年陸覺將那一切壓在心底沉甸甸的不吭一聲走了一路,而如今換來兩人這樣仍是十指交握著坐在葡萄藤下。
倒也不算不值得。
陸覺和章拂秋的事兒算是這樣撂下了。到底是倆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勁兒都往一處使著。章家雖說心裡著急,但到底自家的這邊是個姑娘,有的東西總得繃著,不能顯得太過主動,否則就跟上趕著似的跌了面子——當然,這只是章老爺和章太太的想法,章拂秋仍是不焦不燥的照樣和蔣庭衍該如何就如何。
只是陸覺這頭不是那麼好打發。
「你這些日子約章小姐出去了麼?」陸夫人看似在低頭瞧著自己杯中在熱水裡起起伏伏舒展開來的茶葉,實則餘光一直瞟著一旁歪躺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陸眠之。
「沒有。」報紙背後的人回答倒是痛快,但也是一如既往的招的陸夫人的氣登時就上來了。
「怎麼?」陸夫人壓著火,倒是有先見之明一般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了,省的一會兒濺得一牆一地的茶葉沫子,可說話又是勸,「你還等著人家姑娘來找你不成?」
陸覺這才從報紙後頭露出眼睛來,瞧著陸夫人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有些心虛。
陸夫人的長相其實是極溫婉的那一類。當然是個美人,但美也是有許多種的:有的艷麗,舉手投足所到之處都像是能長出盛放的大紅大紫的花來;有的清雅,似是雲來,不動聲色卻要人說不出的舒適。陸夫人自然是後者,但卻要比後者還無爭一些,年輕時伴夫左右,上了年紀也只剩下了盼著兒女成家立業,這世上有像她這樣無數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