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言也不是不喜歡,實在是性格使然。掐指算來他與陸覺在一起也有四年有餘,換做別的新婚夫婦四年的日子過得平淡也是應該,只是陸覺素來喜歡「鄭重其事」,他想平淡都難。
「在意。」陸四少爺撇撇嘴,當初說的話全都扔在了腦後,「洋的你不愛過,七巧節總要強些,你先睡一會兒,等紀則書來了我叫你。」其實陸覺心裡有話並未向陳卿言提過,他倆本就是在世人眼中這樣有悖的關係,他總是怕陳卿言有一日倦了厭了,所以才變著法兒的弄出點新鮮的玩意兒來才好。
只是這樣的心思不敢讓這人知道,免得他又跟著憂心。
「嗯。」陳卿言說著便闔上了眼,許是真的累了,片刻的功夫便睡得沉了,只是膝蓋處溫熱,大概是陸覺用手心又替自己暖了一會兒才離開。
「乾爹……抱」
陳卿言是被這聲奶聲奶氣的「乾爹」叫醒的,一隻小肉手沒輕沒重的捏上自己的臉,卻不吃痛,隨即就聽一個溫柔的女聲抱歉又說:「別吵乾爹……把你吵醒了?音音又淘氣了。「
一睜眼就被這帶著奶香的娃娃撲了個滿懷,臉上卻堆起笑來,本能似的說了句:「不礙事」,又從紀則書的妻子趙瑾手裡把孩子接過來,一把摟住,一手抱著娃娃,一手揉了揉眼睛,任由著音音在臉上留下了一個口水印兒。
陸覺本和紀則書在廚房忙活,聞聲從屋裡走了出來,一眼就先瞧見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玩的正歡,你在我臉上啄一口,我在你臉上親一下的,孩子的親媽倒落了個清閒,卻是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家的寶貝女兒,笑著對陸覺說道:「他倆是真的投緣,則書上次去了北平幾日,回來時音音都不讓他抱了,音音和卿言也得有五六日不見了嗎?卻一點兒都不生分。」
「乾爹沒白疼她。」陸覺說著把手在圍裙上蹭了乾淨,也伸出手去想要抱一抱孩子,誰知道音音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頭紮在陳卿言的頸窩,又是親了一大口,癢得陳卿言笑得不停。
陸覺倒吸了一口氣。
「同樣是乾爹,你就不行嘍。」紀則書也從廚房走了出來,「等螃蟹蒸好就能開飯。」說著又仔細端詳著陸覺的臉,笑著說道:「明明瞧著你這張臉比卿言更招孩子喜歡些,可見我家音音與別的孩子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陸覺將下巴一揚,伸手捏了捏音音胖乎乎的圓臉,言語間竟有些得意,「音音和我一樣。」
開始紀家夫婦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反應了一會兒這才知道陸覺話裡的意思。
音音同他一樣,都是喜歡陳卿言的。
牙酸,牙酸。
夏末確是涼了。
單穿著襯衫坐在院裡的葡萄架下未多一會兒,陳卿言便連打了兩個噴嚏——葡萄還是他搬進來時種的那棵,如今已經鬱鬱蔥蔥的日益繁茂,葡萄都不知道已經結了幾茬,後來陸覺把這處房子買下,他便更對這小院兒下了心思,總要它一年四季總有花兒開著。
他有家了。
「讓人操心。」陸覺回屋拿了自己的羊絨大衣披在陳卿言的身上,又把多餘的一件遞給趙瑾。趙瑾接過來伸手便在紀則書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瞧瞧人家陸覺。你們不是一同長大的,怎麼陸少爺這麼會體貼人?你就似個榆木疙瘩似的?」
紀則書樂呵呵的,「還是榆木疙瘩老實點兒,陸四少爺當年的軼事你又不是沒聽過,天津衛哪個姑娘不曾在背後偷偷的議論過他?你是不是也說過?」
「我?我要是先見了陸覺,便不會嫁給你了!大概那時在女校讀書讀傻了!」嘴裡雖是嫌棄自己的丈夫,手中卻是為這人剝了蟹肉塞進嘴裡,紀夫人口是心非的倒也爽快。
「怎麼沒人問問我啊?我可不敢娶!」陸覺連連擺手,又是胳膊一伸一把將在一旁笑著不語的陳卿言狠狠攬在懷裡,倒是在紀家夫婦面前也不避諱,借著酒意,猝不及防的總要對陳卿言說些蜜糖似的膩話來,「都不許打我的主意,家裡的這位愛吃酸的,我有他便夠了。」
天階夜色涼如水,卻無心臥看牽牛織女星。
有身邊的人便夠了,哪裡還需別景作陪。
音音捨不得乾爹,好歹又摟著陳卿言親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將紀家夫婦送走,已是深夜,陸覺捨不得讓自己媳婦兒伸手收拾,早早催人上床休息,自己一人忙活完了再進臥房,只看這人靜靜躺著,似是睡著了。
躡手躡腳的爬上床來,連呼吸都不敢重了,怕擾了這人睡覺——這幾年他睡得倒是比以往踏實了,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