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換了陸少的捨不得,倒也不虧。
「你想聽什麼?」陸覺輕聲道,「難道是要我唱催眠曲哄你睡覺?我可沒有你那樣的好嗓子。」
「沒個正經。」陳卿言哼了一聲,側過了身,變成了陸覺從後摟著他的姿勢,卻是緊緊的貼著,也不嫌熱。
「你貫口怎麼說的那麼好。」陸覺挑了個陳卿言能多講些的話題,「我打小最不願意背書,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在家教我背三字經,後來雖是好不容易背下來了,卻是頂恨那本書,有天趁著母親出門的功夫,我就把它填爐子了,捱了好一頓打。」
雖是看不見陳卿言的神情,卻知道懷裡人的肩膀跟著顫了顫,應該是笑了,於是接著說:「我還是最愛聽莽撞人那段兒,改天你教教我成不成?」
「愛糟踐東西的毛病原來是從小就有的。」陳卿言悶聲說道:「你真想學啊?」
「恩,就怕我太笨陳先生不大樂意教呢。」
「我那時不比你笨多了。」陳卿言嘆了口氣,將陸覺環在自己胸口的手同自己的手扣在了一處,「現在想想,我也奇怪,那會兒大字兒都不識幾個,是怎麼把貫口背下來的呢?」
那時陳卿言已經在天橋小有名氣了。
他好像是天生要幹這個的,一來是嗓子好,唱的妙,人來人往的全指著唱來吸引人。二來是他年紀小,人還機靈,好些砸掛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比別人說著有意思。
「那莊公閒遊出趟城西
瞧見了他人騎馬我騎著驢
……
若是要飽還是您的家常飯
要暖還是這件粗布衣
那座煙花柳巷君莫去
有知疼著熱是結髮的妻」
唱了幾句太平歌詞《勸人方》,瞧著周遭的人慢慢從兩個變成了四個,從四個變成了八個,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陳卿言喜上眉梢,今日人要比平時多了不少,趕緊趁熱打鐵的收了音,說道:「場裡場外三老四少今兒來的人不少,我這兒給您各位說個玩意兒,您要是覺得好了賞個錢來讓我回去買粥喝……」
「我們街坊裡啊有這麼一位,自充有能耐,不管別人對他怎麼個看法,反正他自己承認是個大畫家。嗬,逢人就說:
您買紙我給您畫,要什麼都行!什麼山水人物,花卉草蟲都行,特別是我最擅長的畫美人!」
陳卿言說的這段單口叫《畫扇面兒》,他講的津津有味,圍著聽的人更是津津有味,陳卿言自然沒有發現人群外頭的飯攤子上有兩雙眼睛正靜瞧了他約莫半個時辰有餘了。
「師父。」說話的這個少年年紀同陳卿言不相上下,一副苦哈哈的模樣,腦袋上戴了個瓜皮小帽兒,只是那一腦袋的亂毛遮得不大嚴實,從邊處冒了幾縷出來活潑的翹著,同身邊的老者說著話。老頭看上去鬍子拉碴,頭髮都白了大半,臉上溝溝壑壑的,其實只有五十歲上下,聽見少年叫他,沒有應聲,而是從懷裡摸了兩個銅板兒出來交到少年的手裡,這才開口說道:
「春安,待會兒把這個給他。」下巴抬起的方向正衝著陳卿言撂地的位置。話音剛落,就聽見陳卿言這一段已經是說完了,正杵門呢。
戴春安手裡頭攥著錢走過去瞧,正看見陳卿言託邊杵。
「這位給一個吧。」陳卿言略彎著些腰,笑臉迎人的姿態,正找面前的這位要錢。
「我沒帶著。」這位反正是不想給,回的倒也痛快。
「沒帶著那大的肚子。」
嘿!戴春安忍不住心裡笑出了聲。老百姓常說婦人受孕了都是大大肚子,俗話說「帶肚子」,這人指著肚子抓哏抓的真是妙!
周遭圍著的人聽陳卿言來了這麼一句,全都惹的哈哈大笑,就連被抓哏的這位也不覺得惱,反而覺得這小孩兒機敏可愛,從口袋裡掏了錢出來,也沒數幾個,一股腦的都給了陳卿言。
「您是財神爺!」陳卿言說了句吉祥話,又樂顛顛兒的繼續找下個人要錢去了。
「兒子,你覺得剛才的小孩兒說的怎麼樣?」待戴春安回來,老頭兒小聲問道。
「好。」當然是好,不好師父怎麼能掏了錢讓自己給他呢?戴春安心裡頭明鏡似的,雖是有這樣的規矩,同行見了同行幫襯著,帶頭往裡扔錢引著一旁看客觀眾也跟著扔,但是他爺倆兒可是打那小孩兒唱太平歌詞的時候就是在一邊坐著的,也沒亮明身份說自己也是說相聲的,再琢磨師父這會兒問自己的話,戴春安說道:
「他唱的好說的也好,還不咧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