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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剛還鬧哄哄想要向陳友利問出個所以然來,這下卻先是靜的彷彿一根鋼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分明似的,緊接著又變成了竊竊私語,聽著讓人心煩。那個變戲法的拿眼睨著陳卿言,沒再往下說什麼重話,可就剛才那一番話倒是已經把陳卿言猛地點悟了。

陸覺什麼樣的身份?天津衛哪有幾個人敢讓這位四少爺伺候?本來是要上茶館消遣,如今卻成了上刑,恨不能拔腿就走。這樣一來,茶館的客人竟要稀稀拉拉的全走了個乾淨,陳友利不敢惹陸覺,所以只能跑來後臺求陳卿言「救命。」

「小陳,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慶園茶館是我從我們老爺子手裡接下來的產業,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就毀在我手裡,這段日子我也瞧了,陸四少爺是真下本兒的捧您,您好歹和他見上一面,也算救我們這一大幫人一命,成嗎?」陳友利說的言辭懇切,說著又站起身來給陳卿言作揖。

「就是。」

「我瞧著那位陸少爺也沒什麼壞心眼兒,小陳你就和他見一面,礙不著你什麼的!」

見陳卿言遲遲沒有回答,其他人索性也來七七八八的插話勸說,話裡話外總歸都是讓陳卿言顧全大局,否則這麼拖下去都沒什麼好果子吃,陳卿言被吵得頭痛,一時擰著眉毛心裡沒了主意,眼前卻不知怎的忽然晃起了陸覺的身影來,一時是穿著剪裁得體又熨帖的高檔西裝坐在包廂裡格外閒適的樣子,一時又是剛剛那副身著不得體的大褂跑前跑後手腳卻不大麻利的笨小二的蠢像——這人啊!這人!

「陳老闆不必焦心了。」陳卿言欠身抱了抱拳,「我惹的麻煩,本就該我解決,我這就去見他。」側身從人群當中閃出來,大褂的下擺都因為步子邁得太急太大晃得比平時要猛一些,單是這麼一看的話,陳卿言不大像是要去解決問題,倒頗有些等不得著急要去見人的樣子。

「不勞您費事了。」

陳卿言剛要走出門口,雕花的木門卻被人從外頭推開,未見來人先聽見帶了三分笑意的聲音,只是陳卿言躲閃不及,一頭撞進了來人的懷裡。

陸覺穩穩的將陳卿言一摟,只覺得大褂裡的人果然是瘦的要命,琢磨著該給這位多弄些多可口的貼貼膘才好。陳卿言好歹是個說相聲的,別看平時在臺上伶牙俐齒,現在居然吃癟,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悶悶的哼了一聲,只能又羞又惱的狠狠推了陸覺一把,陸覺冷不丁的撒了手,來不及回味,只能先佔了一句嘴上的便宜。

「你就這麼急著想見我?」

陳友利識趣,使了個眼色已經帶著後臺一眾的藝人退了出去,陳卿言不知什麼時候後臺竟只剩下了他和陸覺兩個,陸覺倒是自來熟的很,彷彿不是第一次來後臺,先是熟門熟路的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接著就仰著臉靜靜的瞧著陳卿言,好像他臉上有什麼沒見過的花樣兒似的。

陳卿言讓陸覺看得身上的毛孔都跟著彆扭起來,站在那處,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擺,腳也不知該往哪兒放。和他一比,陸覺微微的眯著眼睛,翹著的一條小腿來回的晃蕩著,整個人身上從裡到外的透著股懶洋洋的怡然自得,若是陳卿言的眼神與他對上了,他也不躲,反而是故意將眼睛使勁兒眨上一眨,長長的睫毛抖的俏皮,絲毫不怯。陳卿言瞥了他一眼,心裡頭琢磨著該同這位公子哥到底講些什麼,是直接嚴聲厲色的告訴他「下回甭來」?還是語氣和緩一些向他服個軟?思來想去卻總覺得都不大合適。

「是我唐突了。」

陳卿言沒想到的是陸覺這時卻換了副面孔,剛剛明明還一臉的不大正經,讓人看著討厭,現在這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倒也讓人瞧著真誠。

「給您賠不是。那一個月朝臺上扔錢實在是覺得您說的太好,陸某厚著臉皮想和陳先生交個朋友,卻選了個讓先生生厭的法子,今天更是怕先生厭惡不肯相見我才出此下策,今天慶園茶館的損失我自會負責,只求先生……」

陸覺說到這兒頓了一頓,朝前邁了兩步,正衝著陳卿言走了過去,他本就和陳卿言身量相當,若是再往前湊一湊,倆人非得鼻尖兒碰鼻尖兒不可,可雖然身量相當,陳卿言卻沒得來了股壓迫感,明明無處可躲,卻還是忍不住躲閃著這位厚臉皮陸公子的攻城略地般的眼神,耳邊卻聽見這人說了一句:

「別生氣了。」

像是有人拿著根輕巧的鵝毛往陳卿言的心尖兒上劃了一道,那似有似無的癢意更像是一種撩撥。陳卿言挑起眼睛,正對上陸覺那琥珀色的瞳孔,心裡頭免不得琢磨著,這樣的人說起道歉的話來便是如此麼?明明是他做錯了事,可他卻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