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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怎麼過得這樣快,他與陸覺相識,已有半年了吧。

若是半年之前,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有一天會與這人有這千絲萬縷的關係的。

可單單是這樣想著,腦袋裡就先勾勒起這人的樣貌來,自然是自己第一次同他見面時的樣子,若是從心而論,陳卿言那日的演出,是真的多往包廂上看了幾眼的。只是這樣的舊事自然不能讓陸覺知道,不然又不知道該得意成什麼樣子了。

心裡其實還是有個疙瘩。

就像現在細細想來仍是不大明白那天自己怎麼就會心突然軟了下來,答應陸覺那個荒唐的請求。但內心卻是對另一樣分外清楚:若是換一個人,自然不會有這樣寬容的待遇。莫說什麼「只當朋友」,大概是要生出許多噁心來,恨不得要與他不曾見過,一一將過去抹個乾淨才好。

也就是陸覺。

也只能是他了。

只是這樣閒下來時就免不得總要這樣無用的胡思亂想一遭,可每每想到最後都是將過去與明日全都拋在腦後,只像是勸慰又像是欺騙的對自己說上一句喪氣的「得過且過」。

「符合您要求的房子應該都在這兒了。」老劉自從陸覺那日吩咐下來之後,就將天津衛空閒的房子瞧了個遍,只是疑惑自家少爺若是有心在地產上做些投資,大可不必在南市著眼,租界的房子隨便挑一個就是等著賺錢的買賣,陸家自然也不會在意這點兒小錢,何苦在這上頭多費心思,勞神勞力,但自己得了吩咐辦事就好,少言少事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這一處怎麼樣。」陸覺翻看了一遍老劉遞來的紙件,卻又沒有特別滿意的,只能在矬子裡頭拔高,找了一間離陳卿言現在的住處不大遠的問道。

老劉的臉色白了又白,訕笑道:「這一處,倒是最便宜的。房租只要這個。」說著伸出手筆畫了個數,「只是這處卻是最差的,空了得有幾個年頭了,要是下起雨來,嘿嘿,怕是屋裡的比外頭還大。」

「……」陸覺先是瞪圓了眼睛,隨即就又恢復了常態,也不必做出這麼驚訝的樣子來,若是想在南市去尋便宜的房子,也只有這樣的可選,他若是苛刻,那就是為難老劉了。

「明日我再去找就是,少爺不必煩心,總能找到一處滿意的。」老劉說道,「只是非得在南市尋麼?」

這一問倒是提點了陸覺,他忽的想起什麼,挺起身子問道:「我那處宅子附近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貴些也尚可,越近越好。」

「這……」老劉眼睛一亮,拍了下巴掌,「倒還是真有一處,開車的話也就離那處宅子一刻鐘就足夠了。老爺之前的秘書您還記得嗎?」

「鄒叔叔?」陸覺依稀對這人有個模糊的印象。

「對,鄒秘書還在老爺身邊做事時住在那兒,後來因為身體不好便休息了。老爺顧念倆人多年的情誼,為他買了處新房只當養老,那一處的老屋就空了下來,房子雖舊了些,但是總要比南市那些好上太多的,況且鄒秘書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咱們也省了好多麻煩。」

「好,租金多給。」陸覺登時就覺得湧在心頭的沉沉雲霧散了,可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麼?雖然最好的當然是讓陳卿言搬到自己的宅子去住,但實施起來多半是不大可能,他好不容易能與這人「重歸於好」,行事總要思前想後考慮再三,雖然心中不大甘心,卻要時刻記著「別唐突了他」,只是偶爾會覺得自己居然也有這麼「前怕狼後怕虎」的一天,說出去怕是會讓人笑掉了大牙。但現在陸四少爺並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而是苦苦的琢磨著,要編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陳卿言踏實的在這處住下來才是正事兒。

「這兒的房東是我父親的老熟人了,要不也不能這樣便宜。」陸覺推開院門,假裝無視陳卿言那滿是狐疑的眼神,「前兩日我已經找人打掃過了,你看看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待會兒我開車和你一道去買。」

陳卿言盯著院裡花池邊栽著杜鵑花的新土,朝屋裡走的步子緩了下來,手中拎著箱子只覺得侷促不安,遲疑著不想進屋。

「怎麼?」陸覺察出了陳卿言不大對勁,心中咯噔了一聲,知道瞞不住他,卻還是想著再哄哄試試看。「把箱子給我?」

「陸覺,你說的這個價錢,能租到這樣的房子?該是你家怎樣的熟人?」陳卿言說著就朝後挪步要走,「還是這位熟人我認識?是位姓陸的大善人?」

「真不是我……」好在陸覺早有準備,一面從懷裡扯了張紙出來,一面伸手將人攬了肩膀遞給他瞧,「這是租房的契條,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