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試圖扶著牆站立起來,一邊焦急地在內心中呼喚著白葭的名字——那個她從來沒有喜歡過的另一個自己。若是可以的話,她絕不願意向另一個她妥協。但此刻,她卻別無選擇。
可是,她內心中的呼喚全部石沉大海,這令尼玫西絲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恐慌感,她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那個成熟而理智的另一個自己在自己身邊作為自己的參謀,若是對方真的不在了。她竟不知自己應當如何去單獨面對眼下的埃魯因。
而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不知如何去面對布蘭多。
黑暗寇華只是冷漠地注視著尼玫西絲的舉動,也並不上前半步去攙扶她,那個年輕人似乎想要上前,但卻被女騎士一手擋開了。
尼玫西絲扶著牆走到了屋外,突如其來變得明亮的光線令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她發現這仍舊是北門附近,她手下的騎士們已經退到了敏泰堡西北側的水閘附近,並藉助這裡的地形繼續狙擊叛軍。
喊殺聲在此一刻好像重新回到了她的耳中。她看到白獅衛隊的年輕人、敏泰的守軍與一部分巡查騎兵正在陣地上與叛軍彼此交纏廝殺,死守陣地寸土不讓。但敵人的數量超乎想象的多,穿著灰色與藍色戰袍的貴族私兵幾乎像是兩色相間的潮水一般洶湧而至,他們一次次被擊退,又一次次湧上來,戰鬥的意志竟出乎預料的旺盛。
看起來敵人已經意識到了她在這裡,否則不會對區區一個閘門如此熱情高漲。
天空中飄來了幾名巫師,法術的光影再一次在城牆上交織起來。雖然對方數量不多,但女巫們遠不是這些薩薩爾德巫師的對手。城頭不時傳來的爆炸聲足以證明這一點。事實上她們也不過僅僅是堪足自保,維持陣線不被擊潰而已。
尼玫西絲維持著神色的鎮定,默默搜尋著燕堡伯爵領的旗號。她對於那些怪物至今記憶深刻,心裡清楚以白獅衛隊的實力絕不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對手,但託尼格爾人仍舊堅守在這裡,那麼對方又去了哪裡呢?
“你在找什麼?”黑暗寇華在她身後問道。
“那些怪物呢?”
“被她引開了。否則你以為我們還能留在這個地方。”
“她?”
“一個古怪的女人,好像是崔西曼的手下,我記得曾經見過她,不過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尼玫西絲意識到自己並不認識黑暗寇華口中那個‘她’,她沉默了片刻。看出情勢比寇華所說的還要不樂觀,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做,寇華小姐?”
黑暗寇華看了她一眼:“我會遵照母親的吩咐,幫助你們抵抗到最後一刻,在那之後我會選擇離開這個地方,你只能祈禱瓦爾哈拉的那些小傢伙們能在此之前反應過來。”
她停了片刻:“不過看在那傢伙的面子,我可以帶走你。”
“不,”尼玫西絲搖了搖頭:“我不需要。”
“隨你,不過我得告訴你,雖然這座城市中還有一些兵力,不過你別指望託尼格爾人會來救你,你不要忘了白獅衛隊與敏泰的守軍雖然是那傢伙的軍隊,但他卻不是你的領主。”
“你想說明什麼?”尼玫西絲眉尖微微一跳。
“你明白。”
尼玫西絲輕輕按住自己的心口,咬了咬牙。她明白若是那個人在這裡,那麼他一定會來救她,但卻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她身體之中的另一個靈魂。
何況對方並不在這裡,而他的屬下對這一切秘密根本不知情。雷託是一個傑出軍人,可越是傑出的軍人,就更明白自己應當聽命於誰,他們會不惜一切前來營救一個外人嗎?
女騎士心中並無乞求苟活的心思,只是感到一陣悲哀與絕望,因為這就是埃魯因,這就是這個古老的王國。
那個人就算做得再多,可受益的也永遠不會是埃魯因,除非有朝一日他能成為埃魯因的共主。可那樣,在他頭上的頭銜將不再是復興王國的英雄,忠誠的騎士,層層光環褪去之後,剩下的只有一個篡位者的頭銜。
那無非是另一個安列克而已,他們怎麼可能給這個王國的未來帶來希望。
或許就算對方真不是這麼的卑劣,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他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他的那位幕僚小姐,所有人都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們效忠的真的是埃魯因這個王國嗎?
他們效忠的是託尼格爾,是瓦爾哈拉,是那個人本人而已。
薩薩爾德人的巫師終於攻破了女巫們的防線,損失慘重的白獅衛隊開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