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耙,自已大老遠把對方拉到村外,擺明了就是想發洩心中的不滿,沒想到自已這邊氣得快要爆炸,人家那邊還呆呆得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
杏眼圓瞪,柳眉倒豎,漂亮的女人在發脾氣的時候也別有一種味道,只不過再這樣逗下去,我怕會弄出人命。
“呵,好啦,不氣你啦。說吧,是不是覺得那個孫警長很不配合?”不想惹火上身的最好辦法就是把火引到別人身上,搶在她開口說我為什麼不用心查案之前,我先把話題引到她肯定關心的事情上。
“咦?你也看出來了?”被我點中了心事,李茹男非常驚訝,對我的氣惱無形中便消去了大半。
用得著看嗎?想也知道會是什麼狀況。
李茹男第一次碰上這樣的大案,心情特別的興奮,這一興奮,就難以控制自已的情緒,喜歡對案情發表意見,說出自已的看法。孫福堂和北平城裡的那位孫大志不同,前者雖然也知道江湖險惡,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必須巴結,但內心深處還有著清高的一面,他知道李茹男是陳家的座上客,而且人又來自北平,身份顯然不一般,所以當面頂撞之類的事儘管不會做,但在一些問題上唱唱反調,挑挑毛病總是可以的,以他十幾年的實際辦案經驗,對付李茹男這種只有理論知識(還是看偵探小說得到的),沒有實際經驗的所謂偵探,那還不是遊刃有餘,輕鬆自如,李茹男性子雖急,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孫福堂所指出的那些問題往往切中要害,並非純粹為了反對而反對。原以為清晰無比的分析被人駁得千瘡百孔,自已還偏偏沒有辦法將之駁倒,她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所以才離開臨時的案件調查室,出來想找我發發牢騷,順便研究一下案情,看看能不能激發靈感,找到新的調查方向。誰想找到了我,卻發現我和一個陳府家丁在屋頂指指點點,說說笑笑,開心得很,頓時火往上撞,把我從屋頂上叫下來拉到村外要興問罪之師——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倒是應該感到榮幸,因為會被李茹男牽怒於身的只會是她覺得親近的人,以前這個角色通常是由春梅來扮演,這一次爬山太累,春梅回來後躺在床上就不想起來,於是這個光榮的任務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這樣的榮幸應該感到開心嗎?
“呵,那個孫警長是個老警察,看做事的態度,能力應該算是不錯,想想,孫大志那樣的只會唬人吹牛的草包都能在北平混上警長,年紀差不多,他卻還只能呆在興隆縣這麼個小縣城,雖然稱呼都是警長,但無論收入,權力,名氣,差得何止一點兒半點兒,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樣的人,心中有怨氣在所難免。你出過洋,留過學,懂得比他多,就氣量大點兒,全當看他可憐好了。”我勸道——和孫福堂又不熟,離開霧靈山莊後,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話損點兒就損點兒吧,誰讓他現在不在旁邊。
聽了我的勸解,李茹男心情好多了,我把孫福堂說成那樣,連她都覺得有點兒過份,“你也別那麼說人家,其實細想起來,孫警長有些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不過大家一起合作辦案,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總是陰陽怪氣的敲邊鼓,他的心眼兒怎麼比女人還小氣呢!”
氣還是氣,不過至少不象剛才那樣如點燃的炮仗,隨時都可能爆炸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立場】………
“呵,既然你也說那個孫警長說的話中有可取之處,那還生什麼氣?買東西還得花錢呢,學到東西讓人家心裡痛快痛快,就當是交學費好了。說到底,這裡是他的管轄範圍,守護自已的地盤是人的本性,咱們是外來人,管的又是原本應由他來負責的事情,這樣的反應已經算很不錯了。”我笑著說道,想想孫福堂也真是挺不容易,本來在陳家這樣的地方望族查辦命案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身邊再跟著這麼一位不知道應該算是監軍還是還是欽差的女人指手劃腳,心裡能痛快得了才怪呢。
李茹男沒有答話,把腳收到巨石上,雙手抱住膝蓋,下巴抵在上面,眼睛盯著遠處的山巒怔怔發呆。
“怎麼?有心事?”我柔聲問道。
不說話的李茹男有著一種恬靜的美,看在眼裡,讓人心中隱隱發痛,有一種無條件關心疼愛的衝動,這樣的神情,自認識她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凡,我知道你這個人絕頂聰明,什麼事兒都是一看得很透,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當偵探?你要實話實說,不要怕我不開心故意哄我。”李茹男忽然扭過頭來,表情非常認真地望著我問道,眼神中帶著幾分期待,幾分憂鬱,還有幾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