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聽司空曉星等說起,從未見過,料定是他,忙即行禮,笑問:“你老人家是祝三叔麼?”祝三立笑道:“你這小孩倒真不錯。那缺耳朵的,先同紅臉出外看你時,因恐當時點倒,啟那紅臉疑心,只在暗中點了一下睡穴。即使不醉,心裡明白,也不能起身為敵,還不怎樣。那紅臉的一個,不但飛劍、內外功俱都甚好,如非你先發鏢傷他,分了心神,正不知鹿死誰手呢!再如不好,吃他放出飛劍,我這裡路熟,又值風雨深夜,或能躲脫,你卻沒有命了。我早不願居此,無如這時一走,顯我怕他似的。上次他們來尋,曾見我留的字條,上寫:‘這裡是我的家,如有外人來此侵擾,遇我回來,休想活命!’老花婆明知我難惹,以為有了幾個略通劍術的,便又想殺我除害。且叫她看個榜樣,我說的話是否虛假?現時一班朋友俱在江邊大船之上聚會,已然席散,差不多都睡了。我因嫌人多太擠,冒雨回來,倒做了一快心之事。令師叔說你要見查洪,此去明早還須再來。雨大路遠,去了也不一定能見他們,何苦雨中賓士,多此一番跋涉?現有敵人留下的好酒好菜,那邊提盒內好些食物也還未動,樂得享受。
隨我在此同住一夜,天亮再往花家去尋查洪,豈不是好?”
黑摩勒便把敵人要尋二翁,自己意欲回去送信之事說了。祝三立道:“這個無妨。
我聽說丐仙因崑崙派有人來,早已防到。預擬敵人所約能手比二翁還要厲害,馬玄子回去便有準備。即便匆匆不能再約多人,就眼前諸位也足能應付,怕他何來!何況天一亮我便回船,自會通知。你不必多此一行吧!”
黑摩勒一想也好,隨將前發的鏢尋到,又想將缺耳腹中鏢取出。三立道:“來人須在天明以後,此時不會有人來。你不要忙,我少時會代你取。快些吃完,你自睡吧。這崖頂上還有一條道路。我不喚醒你,就是天明也無庸起。乘這雨天,許能多睡一會,養足精神,後日好和人打去。”
黑摩勒本也飢疲交加,見桌上好些美食,便即依言吃喝起來。吃完向榻上睡倒。醒來一看,業已雨住天明,祝三立不知去向。對面小榻疊置的屍首已然不在。地上乾乾淨淨,不見血跡。小桌上吃殘餚酒連那提盒也被人取走,卻放著一隻小鋼鏢,料自屍腹取出。不知怎會收拾得這麼清楚,好生佩服。忙即起身,把鏢揣好,走出洞去。見朝陽正照崖上,山谷清潔如洗,那一帶多是石崖,不留宿雨,只崖隙生著小松藤蔓之處猶有水點飄墜,餘者多已乾涸。下望谷底,卻添了兩三道急溜,由村口那面,銀蛇也似隨著地勢蜿蜒賓士而來,與沿途積潦相會,往谷口流去,水光閃閃,迅疾異常。路上已有人涉水行走。都是花家佃工之類。暗忖:昨晚敵人曾說天明便有人來此接替。日色已是辰刻,怎還不見人來?祝三立說崖上還有一條道路,昨晚忘了問。此時往見查洪,也無什事。
何不尋將出來,萬一事急,也是一條退路。
想到這裡,回望身後,只是危崖高聳,通體削立,向外傾斜,又滑又陡,不比下半截,中途還有著手之處,便是猿猴也攀援不上。正尋思間,忽聽谷口人聲嘈雜,偏頭一看,一個手持器械的少年領著一夥人,用木板抬了兩具死屍,由谷口如飛跑來,一會到達。認出那少年乃是苗秀,所抬死屍正是昨晚和三立殺死的兩個敵人,頭面上血跡似被雨水衝淨,衣服卻是溼透。記得昨晚睡時已離天明不遠。由當地直達山外,有十多處望樓、各要口均有人把守,尤其谷口防守人多,最為難過。不知祝三立用什麼方法,把這兩具死屍運向谷口外去?事前竟無人覺察,直到了清早才行發現。端的神出鬼沒,令人難測了。覺著崖上已無可留連,遙望苗秀押了死屍已然轉過崖去。谷中正無人跡,便把外罩的夜行衣脫下,捲成一個小卷夾向脅下,輕輕縱落。猛覺被人一把抓住,心中一驚,方欲還手,忽聽身後低喝:“莫動!是我。”語音甚熟。回頭一看,正是祝三立。笑問:
“你老人家真個本領高強,神出鬼沒。哪裡來的?小侄自信耳目甚靈,竟一點也不知道,倒被嚇了一跳。”
三立道:“你也不往谷口那一面細看,就往下跳。這兩人雖還無妨,呂、郭二妖道同了人就在後面。下去豈不撞上,弄巧還許到這來,快隨我走吧。”
黑摩勒聞言,才想起崖勢曲折,緊前面突出一塊,看不到底。知來人正被山崖擋住,上面無路,只這一點地方,離地兩丈許,雖生著一斜條老藤,只三四丈長一片,相隔崖頂不下二十多丈。至多也只縱到藤上,貼壁隱懸一會,再上勢決不能。方自尋思如何走法,三立已用輕身功夫平地拔起,一手抓住藤根,一手將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