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詩，如果在不同的地點度過各自的大學生活，那麼我們將虧欠自己，虧欠對方，虧欠時光四年的記憶。

四年，說長，也不過是四年，彈指一揮間；說短，也有一千四百多個日夜。

四年的距離，會改變什麼？會帶走什麼，我們誰都說不清楚。

我心裡突然感到害怕，我朝陸南傾邁了小小的一步，然後抱住了他，緊緊的，就這樣抱著。

因為我突然好怕，怕就在一瞬間，他就消失在我的眼前，了無痕跡，就像風過，無痕。

很久以後的我自己才知曉，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四年的時間，甚至不用四年，只是時間，就有改變一切，移情，換心的威力。

陸南傾回抱住我，只是一瞬，他就鬆開了手。

然後他對我笑，很溫柔地，帶著寵溺：“不管怎麼樣，明天加油。我們會在一起的，相信我。”

相信他。

我在考場上輕輕笑出了聲，我相信他。虞清歡從來都是相信陸南傾的。

第一天考完，陸南傾和陸未晞在校門口等我。

陸南傾神色複雜，像是獨自嚥下了什麼苦楚。那模樣讓我看著心疼。

陸未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開，陸南傾看了看我，最終只是說了一句話。

――“我們可能上不了同一所大學了。明天加油。”

他的笑帶著柔柔的陽光的味道，但我卻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無盡的距離感。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沒有再理會他身後表情錯愕的我。甚至沒有等我的對於他那句話的回應。

我感到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眼眶裡泛著淚光，低著頭看著淚水落下去，暈開一小片痕跡。

我的步子邁得很小很小，走得很慢很慢，因為我以為，或者是我在期待，陸南傾就走在我身後一直跟著我，抱一抱我，或者是牽著我的手，讓我感受下他的氣息讓我知道他不曾遠走。

手機傳來簡訊的提示音，來自陸南傾。

――“同一個城市也是好的，不管怎麼樣，加油便是。”

貳拾　我心的聲音是你不會在乎是聲音①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我讓別人給我查的分數。

我特別特別緊張，甚至連分數都不敢自己查。只好拜託了班上一個交情還好的同學幫忙。

我可以說是超常發揮，考得特別好，這是那個同學告訴我的。

――652。

知道我自己分數的時候，我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一個勁兒地圍著房間蹦啊跳啊，心底的喜悅蔓延至全身，彌散到周圍的空氣。

然後下一個訊息，卻讓我的笑瞬間凝固在臉上然後慢慢褪去，從眼底流出來的滾燙的淚滴也瞬間冷卻。

因為我急於想知道我和陸南傾是否可以上同一所大學，我便讓那個同學順帶也幫我查了陸南傾的分數。

我滿心期待著他的分數和我相近的訊息，可是那個同學卻告訴我一句“虞清歡，很遺憾地告訴你，陸南傾可能不能和你去同一所大學了。”

我當即愣住，然後就自己安慰自己說定然她只是和我開玩笑而已，不必在意，心裡卻隱隱擔憂，怯弱著問她：“那麼……他……是多少分……？”

她報給我的資料讓我的神色大變。

――511。

我幾乎是顫抖著拿出手機自己重新查了一遍陸南傾的分數，確認是511無疑，我當時心已涼了半截。

我很著急地撥通陸南傾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我很多話好想告訴他聽，卻在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瞬噤了聲。

沉默良久，我輕輕地問了一句：“南傾……你知道你分數了嗎？”

“恩，我真的。”他的聲音很淡，很淡，淡到每一個字元都帶著疏離的味道，讓我感受到陣陣的心慌。

我感覺到我的眼淚再次落下來，不同於之前聽到我自己分數的那種激動的，滾燙的淚水，是冰涼的，那種涼從眼底展開，一直延伸，延伸，直到心底。

“那是不是，我們不會在同一個大學？我未來的四年，和你的四年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是不是……”我聲音很輕很輕，幾近哽咽，“是不是我將要度過沒有你的四年？你的四年我也沒有多少機會參與？”

他沒有回答。

“是不是你將來的四年，結識了怎麼樣的人，遇見了怎麼樣的事，每天有怎樣的心情，每天說得最多的話，我都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