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冷峭的聲音十分清晰的傳進了我們的耳朵裡:“殺!不留一個活口!”
我們的弓箭手也同時放箭,利箭的呼嘯聲瞬間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前面的一排人影倒了下去,後面的人卻以一種毫不猶豫的姿態繼續上衝。這樣的陣勢讓我突然之間有點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點毒藥、迷藥之類的東西——原本以為只是一場尋常的演習而已。
我在弦上搭了兩支箭,循聲射了出去。混亂之中,不知道究竟射中了沒有。但是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人數上這樣懸殊的比例,會讓我們在近距離的搏擊中佔不到絲毫的便宜。
“還有多少火油?”我扭頭問竹默。
竹默急促的回答我說:“我手上還有兩包。”
我迅速的從衣角撕下兩根布條綁在箭頭上,用隨身攜帶的火油蘸溼,遞了一枝給石雲,“你射第一包火油,我射第二包!”
一邊說,一邊用火摺子點燃了箭頭上的布條,同時吩咐竹默:“把兩包火油都扔到他們的上空。快!”
上好的鐵龍族火油,宛如節日的焰火一般,“蓬蓬”兩聲在夜空中先後炸開,無數燃燒的火苗從空中掉落下來,跌落在猝不及防的偷襲者身上。進攻的人群頓時大亂。
“殺!”我抽出銀刀大喝一聲,帶著三十個隊員沿左右兩翼殺了過去,這是我們所能夠等待的最好的時機了。
血腥味、火油燒灼人肉的焦臭味,一陣一陣撲鼻而來,讓我有種說不出的煩惡。剛剛砍倒了面前的兩個黑衣人,就有一股腥熱的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一個黑衣人緊挨著我的身側倒在我的面前。藉著微弱的火光看去,他胸前的傷口仍然在不停的流血。
我終於忍耐不住,用銀刀支撐著身體,側過頭乾嘔了起來。
一雙大手從背後扶住了我,耳邊傳來竹保急切的聲音:“隊長?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藉著他的手勁勉強直起了身體。
戰鬥已經基本上結束了。在我們的腳下,滿地都是屍首,有不少的屍首仍然在燃燒著,空氣裡瀰漫著焦臭的味道。石雲帶著李春江和竹默等人正將剩餘的十來個俘虜捆綁起來。
石雲將他們帶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在身邊那個黑衣人的腿上狠踹了一腳,罵罵咧咧的說:“他奶奶的,真是一幫喪心病狂的土匪。”
沒想到那黑衣人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你他奶奶的才是土匪!老子是正牌的陸軍中尉,專門來剿匪的!”
石雲也是一怔:“你說什麼?”
那人怒氣衝衝的說:“我們奉了左都統韓衝的命令,特來剿滅盤山而居,專門打著禁軍名義騷擾過往商旅的土匪。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
他後面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清。腦子裡只覺得嗡嗡作響。左都統韓衝是九們提督韓勝的手下,都是左丞相韓高的族人。這裡面的關係千絲完縷,單是想一想,就有頭暈目眩之感。一抬頭,看到石雲正在低頭看那黑衣人手中的腰牌。儘管離著一段距離,我還是看到了黃銅腰牌的雲紋邊飾和火紅色的流蘇。是九們提督的腰牌,錯不了。
石雲的臉色也是一片煞白,眼中忽然掠過一道兇光,一抬手將面前的俘虜砍倒在地。竹默等人象是與他有了某種默契,幾乎與此同時拔刀撲了上去,也許只有幾秒鐘,也許是一兩分鐘,地上就已經多了十餘具新鮮的屍首。
我張大了嘴,不知道是因為驚駭還是受了血腥味的刺激,再次撲倒在了一旁大吐起來。
竹保小心翼翼的扶住我,就聽石雲的聲音冷冰冰的說:“隊長,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這些人留不得,他們千真萬確是九們提督的手下。奶奶的,我們是中了暗算了。如果留著他們,等回了中京,咱們一個都活不了。”
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是真的要接受這樣的事……
“不好,快撤!”石雲的臉色又是一變,一把抓起了我的另外一支胳膊,連拉帶拽的說:“快!上崖頂!”
我們的身邊,再次充滿了危險的氣息。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突然之間從密林裡響了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就好象有一輛脫軌的火車正在林木之間橫衝直撞。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腥臭味迅速的在空氣裡瀰漫開來。
我們退回到了剛才的藏身之處,潛伏好了之後,我開始清點人數。我們的人都還在,但是李春江的身上中了兩刀,另外還有五六個兄弟身上都掛了彩。我連忙翻出傷藥幫他們包紮。
“我的老天!”身旁的竹保突然發出了一聲驚恐的低叫,我一抬頭,看到他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