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這個訊息,心裡有一種半信半疑的感覺。舞秀並不是正妃,按理說她這樣品級的妃子要和家人會面,除非皇帝親自下旨或者是有皇太后的懿旨。按照慣例,即使是太子妃本人,也只能在逢年過節的大日子裡才能夠會見家人。太子爺這麼明目張膽的讓舞秀做了一隻出頭鳥,對舞秀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如果言官到皇帝面前指責舞秀持寵而驕,那是不是又會掀起什麼風波?
我心裡患得患失,最終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恐怕……對舞秀不好。”
明韶無所謂的一笑:“別想那麼多,你是側妃的妹妹,太子爺有權宣你進宮的。你不是朝廷命婦,不用請皇太后下懿旨那麼麻煩。清蓉不就經常派人去記府接你進宮嗎?”
說的好象也是,我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真的沒事?”
“當然是真的,”明韶捏了捏我的鼻尖,很詫異的說:“我忽然發現你這個人很奇怪,有時候你粗枝大葉,冒冒失失的。有些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小事你又會左思右想,舉棋不定。”
今天已經不止一個人說我冒失了,我是不是應該自我反省一下呢?
自我反省的結果很令我沮喪:我還真是那樣的人。
蒙城座落在中京的西部,在中京周圍的四個郡當中,它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因為地理條件的限制,它不象戴縣那樣有便利的通商貿易條件。而兆郡和樊陽因為盛產水果,也在北方各郡享有盛名。
相比較而言,蒙城就象站在一群盛裝美人身邊的醜丫頭,因為沒有值得炫耀的資本而變得默默無聞。
陳戰和我日夜兼程趕到蒙城的時候,正是清晨時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還沒有什麼人。我們找到了一家餛飩鋪,一邊吃早飯一邊跟餛飩鋪裡的掌櫃打聽東城四六街。
餛飩鋪的掌櫃是個五十來歲,身材壯實的老人家,自稱姓白。聽到我們打聽東城四六街,上下打量我們幾眼,說:“你們二位客官是剛剛到蒙城吧?”
我和陳戰對視了一眼,心裡同時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白掌櫃垂著腦袋,雙手十分利索的包著餛飩,一邊用十分惋惜的語氣說:“二位若是半個月之前來蒙城,東城倒是值得一逛。如今……”他抬頭看看我們的愕然表情,搖搖頭說:“失火了,連咱們蒙城最出名的上官祠堂也燒了。說起來也就是四五天之前的事。有一晚又打雷又下雨的,後來聽衙門裡的人說是雷電劈倒了四六街街口的枯樹引起的大火,結果整條街都燒起來了。那天晚上風大,火撲不滅,一直燒到了第二天的晌午,半個東城都燒沒了。”
我和陳戰都放下了碗筷,陳戰瞥了我一眼,目光裡也是同樣的疑問:是天災還是人禍呢?
一走進東城,到處都是一片狼籍。原本可以並駕兩輛馬車的寬闊的街道因為路邊擠滿了無家可歸的災民而顯得十分擁擠。
衙門的人已經組織起災民中的一些青壯年清理火災現場。而四六街在那一片灰燼裡已經根本分辨不出了。
回中京的路上,我從頭到尾把這案子想了一遍。販賣人口一案,是由昌平夫人負責。所有的線索都歸攏到了她的身上;盜竊前朝古墓一案,除了有帳本做依據,根本無跡可查,這些人得手之後,恐怕是直接跟主謀來聯絡;而私採金礦一案卻略有不同,從已經取得的證據來看,似乎是九爺一直負責,但是採礦畢竟需要有大量的人手,淘出來的金砂也需要有地方囤積,並熔成金錠便於運輸。這些都需要有固定的場地,並且負責這些工作的應該都是主謀的親信。有沒有可能,這些主管都是主謀親自派出來的,只是名義上聽從九爺的命令呢?
我跟陳戰說起這個想法,陳戰卻搖搖頭說:“金礦上的頭目一共有三個,一個負責押送金砂,一個負責看守金錠,另外一個負責有人提貨時做好交接登記。這三個人都是九爺親自找來的,他們連九爺的底細都不知道。”
九爺既然如此受信賴,那他又是什麼身份呢?
關於這個人的武功相貌,我還在落星泉牧場養傷的時候請明韶派人給容琴師傅和毒仙子送信,跟她們打聽江湖中可有這麼一號怪人。但是這麼久過去了,卻始終也沒有回信。
回到中京的時候,才知道皇帝已經正式的下了告示,焰天國要和大楚國正式開戰了。街道上多了許多巡邏的衛兵,這些衛兵是九門提督特意請示了皇帝從御林軍裡調撥出來防護京畿治安的。他們照例不插手民政,除非有打架鬥毆之類的事件發生。街上多了這些衣甲鮮明的衛兵,治安果然大大的好轉。
我們照樣得巡我們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