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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警醒,來年若再不“清廉”,只怕藩王這個銜兒就要不保。此刻懷裡抱著這麼個東西,像燙手的山芋,覺得丟人,偏又是闊口的大盤子,想塞進大衣襟裡都不能,又不敢讓小廝拿走,怕顯得突兀無禮,更惹得聖上不高興。這麼多人瞧著,平日裡威風八面的藩王,此時臉都快紅到了後腦勺去。

皇后在後殿設宴,當朝有封誥的命婦和各藩王的王妃都在,女人家在一塊兒,用不著絲竹管樂,幾顆頭一碰,就有聊不完的話題。

崔尚宮聽說了前殿的事兒,喜滋滋的來回皇后,湊到皇后耳邊輕聲道:“咱們聖上聰明絕頂,不聲不響就將那幾位成日裡走馬溜鳥,坑老百姓錢的王爺臊得抬不起頭。依奴婢看,咱們聖上足智多謀,幾百年來才能出這麼一個!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

皇后眼裡有了笑影兒,只叮囑她好生看顧席面,又側頭與身旁的幾位王妃說話。

謝琳琅才出月子不久,她月子裡作養的好,臉色瑩潤似能掐出水兒來一般。她跟衛長謹坐在一處,兩人唧唧咕咕說個沒完。

阮年原本預計著年前還京,但是西北突然出了狀況,便臨時改了歸期,衛長謹臉色便一直都不大好看。幸好今兒一早收到書信,說是都已經安置妥當,明日便要起程了。衛長謹一顆心高高提著,始終落不下來。

此刻她坐在四方椅裡,拿銀勺攪著湯羹,很是心不在焉。

謝琳琅便伸手推一推她,笑道:“大表姐這深沉模樣,當真難得一見。我們王府有一尾極好的琴,白放著也是蒙了塵,不若明兒就給大表姐送去罷。”

衛長謹不明所以,諒她也沒安好心,就白她一眼道:“我又不愛彈琴,你還是送別人去罷。”

謝琳琅就掩嘴笑道:“把好心當作驢肝肺呢,我巴巴兒想著送給你的,你倒還拿喬不肯收!不過,方今那琴也只有送給大表姐才合適,送給別人也不相宜。”說著故意的拉長了音兒,笑道:“我那尾琴名叫‘相思’,瞧瞧可有多應景兒!可不正襯了大表姐此時的心緒麼!”

衛長謹聞言就紅著臉啐她一口,道:“都當了娘還這般不正經,別把我大外甥帶壞了去!”

畢竟周圍都是各家的夫人奶奶,說多了也不相宜,兩人又笑鬧幾句,謝琳琅見衛長謹面上終於有了笑模樣,才罷了。

中秋大宴,一頓席面不算什麼,晚上的觀燈賞月才是大頭兒。宮裡頭想了個新名目,先由後殿的夫人小姐們寫了燈謎,再由小太監送到前殿請公子們猜。這個活動受到眾人歡迎,都挽袖子躍躍欲試。

幾位皇叔輩兒的王爺不愛湊這熱鬧,便在殿裡執盞飲酒。蕭宥在席上喝了幾杯,他酒量好,曾經在軍中時,幾位副將輪著番兒的灌他也撂不倒。如今竟覺得額角嘶嘶的疼,他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裡死死握著一枚玉佩。

他尋了藉口離席,外頭冷風一吹,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想頭,總歸是不大好受。

高良在一旁伺候著,見聖上臉色不豫,他心裡也突突。

蕭宥抬手,將身邊的幾個小太監都打發得遠遠站著,調撥了一下視線,望著一處,用淡漠的聲氣問:“承野王沒入京麼?”

高良詫異的看聖上一眼,心想承野王說身子不適,命人遞了奏封來,不是聖上您親手批的麼?心裡雖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敢這麼回答,忙躬著身子道:“承野王殿下年前就得了寒症,不適宜奔波,況且宮裡貴人多,也怕過了病氣。”

剛剛那句話是明知故問,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頭兒,負著手遮遮掩掩的問:“承野王今年送的節禮跟往年是一樣的麼?”

高良一頭霧水,“回萬歲爺話,萬歲爺回京之前,奴婢一直在肅親王府做總管,往年承野王殿下往宮裡送的節禮是否與今年一樣,奴婢也不知道。”

蕭宥不耐煩了,皺眉道:“朕問的是往年承野王會往肅親王府送節禮麼?也跟今年一樣還給皇后私下備了一份?”

高良這回才聽明白,忙道:“回萬歲爺話,萬歲爺不在京中這幾年,承野王殿下也沒忘了咱們王府,逢年過節往京中備禮也從不會漏了咱們王府。”承野王殿下是個好人吶!

蕭宥臉色卻更陰了一重,心中的火氣騰然而起,轉身就往坤儀宮行去。高良摸不著頭腦,趕忙跟上。

進了坤儀宮才想起來,皇后在大宴上,並不在此。

原想著等大宴之後再找皇后對峙,但是腳下不聽使喚,東轉西轉就進了皇后寢殿。妝臺兩側置了明黃色幔帳,用簾扣纏了一圈兒扣住,最上頭是東珠作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