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優潔蘭此時優雅高貴的淑女服早已佈滿泥濘,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潮水退去後的坑道上,朝傭兵們趕來。
疲憊的她足有兩日兩夜沒有閤眼,簡單感謝克裡的前來後,她又趕回臨時設定的基地,指揮救援工作。
獅鷲傭兵團得到分工,四散開始尋找倖存者。
一處低地,庫勒斯大吼著挪動木樑,卻順著黑臭的水流,飄出一具泡得發白的屍體。殘破的桅杆,甲板,大大小小的樺木箍桶,隨處可見的碎木片,飄浮於齊膝深的海水中。冰冷海潮慢慢退去,和著寒風,不依不撓地拍打著建築物上殘餘的木樁。
“不要下來”川楓制止了從高處要往下跳的小魔法師,他淌過深水,身體漸漸沉下,勉力深吸一口氣,水流自動從他身周旋轉著避開,爬上屋頂,坐在小悅身邊。
“我要幫忙”小悅抗議“一整天,我就坐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幹”
川楓解開鞋帶,脫下長靴,露出冰涼的雙腳,指甲泡了許久,邊緣已微微泛白,刺痛感不斷傳來。
神力已經耗盡的他,仰頭便是一倒,喃喃說著“你不能下去,很不舒服”,片刻,竟是打起鼾來,睡著了。
小悅看著川楓,良久無語,只得脫下斗篷蓋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嘯也支援不住,朝他們這邊走來,夜晚八點,少得可憐的幾盞燈光在城市中稀稀落落燃起,香格里拉一派幽怨氣氛。獅鷲團傭兵們望見貝利娜手裡光球,結束了手頭工作,朝小悅他們休息之處集合。
一時間,木屋斜頂上,傭兵們橫七豎八地躺了一派,連晚飯都顧不上吃,都進入了夢鄉。
“我睡了多久了”控制不住而俯睡半響的西優潔蘭,從桌子上支撐起身,房內昏暗的燈火隨海風左右搖擺。“克里團長呢?”
秘書蘇木恭敬地回答她“家主,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了,獅鷲團沒有過來報告,估計還在西區碼頭附近”
“晚飯來領了嗎?”西優潔蘭隨即又問,秘書搖了搖頭。
“王女和小傢伙不吃飯撐不住”她自言自語地說,又吩咐蘇木“去拿點吃的,我們劃小船過去看看”
西優潔蘭的船頭立著一盞燈,水流聲中,小船穿過街道,若不是滿地海嘯過後的遺骸,她飄然的衣袂便像午夜出嫁的精靈族公主。
想起兒時母親睡前講的童話,大海彼岸的世界樹下,每有精靈婚禮,女方便手捧世界樹之葉,頭戴五彩花冠,身穿如雪婚紗,由父親搖著小船,穿越那錯綜複雜的建木脈絡,到達自己心上人身邊。沿岸送別的蠟燭,火光閃爍,指引那艘小船,通向幸福。小船到岸,英俊的阿加斯轉過身來,柔情的雙眼融化自己內心……
然而危 3ǔωω。cōm險的直覺把她從憧憬中驚醒,漆黑的遠處,似乎感覺到有什麼再度接近。警覺地眺望海平面,沒有海潮再次湧來,她又搖搖頭,看來是自己過度疲憊而產生的幻覺。
西優潔蘭認出傾斜屋頂上,兀自抱膝發呆的小悅,與他的第三次見面,這孩子似乎長大了不少,即使眉目中仍帶著一股稚氣,卻已隱有智者的眼神。
智者此時肚子正餓得咕咕響,心中天人交戰,不知是否該下去找點食物。夥伴們都在睡覺,不敢吵醒疲憊的川楓,自己一人走開,又怕陌生的環境中找不到食物,即使找到了,認不認識回來的路還是個大問題。
幾乎在看到西優潔蘭小船划來的同時,小悅也感受到不知名的威脅。然而他對氣息的判斷比她要準確得多,尤其是當亡靈從海面上接近時,他馬上判斷出,那是成千上萬的幽靈與死靈在靠近。
船隊,近四十艘白色大船悄無聲息地接近,沒有激起半點船漿划水的浪花,這是幽靈船。
西優潔蘭順著小悅的目光望去,臉色劇變,輕得彷彿沒有半點重量的幽靈船已經接近海岸線,就像觀看著停了音效的黑白電影般,船上的骸骨,亡靈迅速登岸,朝著城內沒有半點聲音地殺來。
黃泉之歌響起,屋頂上的傭兵們從夢中甦醒,揉著惺忪的睡眼,茫然眼望遙遙相對的,身旁的小魔法師與十米開外,站在船上的西優潔蘭。均是莫名其妙。
當莫琳終於發現岸邊受到超度樂曲所制,呆呆立於原地,手中兀自高舉生鏽兵器,保持著衝鋒動作的骷髏兵軍團時,一聲慘厲的尖叫回蕩在午夜中。
“鬼啊——!!”
尖叫聲把小悅嚇了一跳,腳下打滑,“咚”一聲沿著傾斜的屋頂摔進了水裡。
樂聲一停,骷髏軍團彷彿接到來自後方的命令,齊齊又往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