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塵額角一痛,佇立在門外久久不肯進去。
果然在人間待久了,性子變得懶散起來,越來越不像天性狡猾的狐狸,如今卻被一個可以當他曾曾曾曾……不知道幾個曾的小孫女治成這樣。
看來,為狐也不能太過淡定漠然。
這時,酒肆內卻已嘈雜開來,大有動干戈的意味。
“哪裡冒出來的黃毛小子,乳臭未乾,口氣倒是不小!大爺們的事由得你來管?也不照照鏡子。”
“爺就是衝著傾國傾城的由塵老闆來的,爺喜歡他是他的福氣,哪有你指手畫腳的份兒!哪兒涼快哪兒待去!小心惹怒了爺要你好看!”
“你!”
“你什麼你?快給大爺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
一時間,酒肆內亂作一團。
身邊的小苗忙扯著由塵的袖子,急急道:“塵哥哥你還不進去?裡面都快打起來了!那醜女人只帶了一個女扮男裝的丫鬟,肯定打不過的!”
隱身在門外陰影中的由塵鳳目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小苗:“你不是很討厭她嗎?若是她真被打,不是正合你心意?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小苗聞言,縮了縮伸得老長的脖子,兩頰紅霞淺飛,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是看見一群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弱質女流,心中不恥嘛!”
“哦?”眉梢一挑,由塵伸手敲在小貓妖圓乎乎的腦袋上,“弱質女流?我看是弱智女流吧?我可警告你,這凡人不同我們,不可隨意招惹,有些事想都別想。”
被猜中心事的小苗臉上紅暈更甚,揉了揉頭,撇了撇嘴,一臉心願不甘:“這副七八歲的童子身體能想什麼?塵哥哥,你想多了。”
“若是我多想,那便最好。你好歹已有三百歲,再過一百年方可成年,年歲加起來都可以做她祖宗了,少想這些有的沒的。”撩開內院的門簾,由塵也不管身後的小妖多麼不愛聽自己的話,伸手拿過他手中長長的披風,蓋在身上,拉上帽簷,遮住紮眼的滿頭銀髮,一臉淡然地走進了酒肆廳堂內。
酒肆內,瞬間變得針落有聲,十幾雙眼睛屏住呼吸,盯著那緩緩步入肆內的白色身影,神色各異,各懷鬼胎。
“看什麼看?再看本公子把你們的狗眼全都挖出來!”不易的寧靜又被一聲怒吼打破,眾人如夢初醒,皆怒目瞪向酒肆一角站立的紫衣小公子。
為了易容逼真,這霍家小姐還在上唇貼了一道八字鬍,雙眉勾畫得濃如黑炭,明明清麗的臉龐被畫得不倫不類。
“你這臭小子還在胡言亂語!爺今天非得收拾服帖你!”一言激起千層浪,又有美人在旁,心懷鬼胎的人立刻為了駁回薄面,想要對著女扮男裝的霍家小姐發難。
剛挽起衣袖,冷不丁卻聽到那個冷清卻宛若天籟的聲音,渾身酥麻一陣,皆愣在了原地。
“今夜天色不早,小店要打烊了,各位客官請回吧。”
明明是逐客令,十幾個男人卻恍若中邪一般點頭稱是,一一放下酒錢,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酒肆。
霍家小姐見男人全部走光,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一直躲在她身後的小丫鬟婕兒,也怯怯地探出了腦袋。
她甩開婕兒,兩步走到由塵身邊,面泛桃花,水波盪漾的杏眸帶著仰慕之色,語氣嬌嗔:“你總算出來了!本小姐應付那些人都快累死了。”
由塵側轉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眼角瞟見小苗一臉僵硬地躲在酒罈後,一根手指不停地戳著面前的大酒罈,圓嘟嘟的嘴再翹高一寸,就可掛上一隻油瓶了。
“天色已晚,大小姐也請回吧。”他冷清地撇過臉,語氣堅決。
有些東西留著遲早是禍害,不如早早推出去落得清閒。
霍家小姐被拒神色如常,探著身子又湊近由塵幾分,想是對這些不痛不癢的話早已習以為常。
她轉身對著小丫鬟婕兒招了招手,接過婕兒手中的大包袱看向由塵:“爹爹才管不著呢!”說著,手覆唇邊小聲道,“我離家出走了,你看,我連行李都帶了過來。”抬手揚了揚巨大的包袱,不知裡面塞了多少東西,真是苦了那個膽小的小丫鬟。
“胡鬧!”拂袖上前一步,由塵清冷喝道,甩開糾纏的嬌小人影,面若冰霜,“大小姐還是請回吧!在下家宅窄小,怕是沒有大小姐的容身之所。若是怠慢了大小姐,由塵吃罪不起。”
說罷,揮手一招躲在酒罈後的小苗,語氣冷漠堅硬:“送客。”
小苗身子一震,連忙從酒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