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岡火氣一上,抓著他的領子就把他扯了過來,兩個人又扭打了一陣,才被趕過來的半人馬分開。
“嘿——嘿!悠著點,滅世者!”
“——你。”克里岡擦去袖子上的血,把鋒頭轉向了銀髮女士,“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和夫人沒有關係!”藍衣青年抓著自己動彈不得的手腕,護著坎娜,“你不要把氣撒在她頭上!”
“我只是在擔心你!”男人向前一步,那孩子就後退一步,“……別這樣,我真的只想和你談一談,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我來解決……你不說的話,我要怎麼知道呢?”
扎利恩低著頭不說話。
“不要讓我這麼難受,好麼?……查理……”
“沒必要這麼激動,也沒必要逼他,滅世者,等他自己把事情想清楚,不好麼?”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瘋子女巫,但你最好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會從你口中說出的啊,何必降了自己身份。”坎娜看了他一眼,“怎麼,你們互不往來的日子也不算短,今天怎麼逼得你親勞大駕?難道說……這孩子在亂影森林中,和在我這兒待著,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克里岡這才冷靜下來,不再輕易接話,但已經有點苗頭的坎娜可沒放棄。
“是不是亂影森林裡面,你比較能掌控情況啊。”
“女士……我為我方才的態度道歉,我這次真的是來和我弟弟談談的……希望您給個面子。”
“沒有必要,他想不想談不是我逼的,你得問他。”
扎利恩還在揉著自己的手,一次也沒抬過頭,但克里岡能感覺到他的抗拒。
“……只是聊一會兒,都不行嗎,查理?在這兒談也行,坎娜女士看著也行吶。”
終於有了點動靜的孩子不知在想著什麼,他望著自己的手,又望向銀髮女士。其實這些天來折磨著他的念頭都已經有所緩和了,就在昨天,他第一次夢到了父親,雖然不是以假亂真的實夢,但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巨人從遠方走來,手上是每年盛開的第一朵地獄花,豔紅無比,幾近荼蘼。
母親從自己身邊經過,安靜地接過地獄花,她依舊是微笑的,舉著花的動作也依然優雅,然後鮮血就從她的脖子後面流出,她的背部開始腐爛,青銅聖火鋪蓋了天地間每一寸地方,唯獨那朵地獄花還立在半空中,正對著扎利恩的臉,因為不肯凋零,所以不管被聖火撕裂幾次,都會痛苦地癒合,迴圈往復,永無終點。
我不能這樣活著……
他在醒來後按著絞痛的心口,對自己輕聲說,我不能像父親那樣活著……那根本算不上活著……
我寧願誰都不愛,也不願被一個沒有絲毫可能的鬼魂糾纏到世界的盡頭。而現在的哥哥對我來說,已經成了那個沒有絲毫可能的鬼魂。我等他,也根本不是等一個孩子的問題……
“需要讓滅世者先回去麼,親愛的?你再好好休息幾天,把我對你說的話再好好想一想,沒必要急著下定論,畢竟——”
“現在……”藍衣青年小聲道,“現在可以說了……”
“嘿,我說了,沒必要這麼急,你懂我的意思麼?這不是什麼可以開玩笑的小事。”
“這當然不是小事,這怎麼會是小事呢?我就算不聰明……也不會如此愚蠢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親愛的……”
“我現在和哥哥去一下果園。”
坎娜直起身:“那麼,你是想清楚了嗎。”
“……我會想清楚的。”
“那等什麼呢?去吧。”
坎娜伸出手,扎利恩穿過籬笆,窸窸窣窣就不見了。克里岡打量了一下瘋子女巫的表情,片刻後才移步跟上。
看著那件深紅色衣裳消失在綠葉叢中後,半人馬轉過頭,聳聳肩。行吧,路是自己選的……
路是自己選的,歇米弗蘭娜,你那麼擔心你的寶貝兒子被什麼奇怪的妖精蠱惑,還開玩笑般叫我給他未來的物件把把關,可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做了。
至於他能做到什麼程度……想必你也會驚訝的。
作者有話要說:
☆、(58)
“……上次,沒能好好看看刻妮莉厄,她、她有被我吵起來麼?”
扎利恩坐在小樹樁上,兄長站在他對面好幾米開外的位置,他不得不花點兒力氣才能讓對方聽清楚自己講什麼